临江岸现梧桐树,梧桐树下梧桐语。梧桐潇湘两不知,愁笑愁长绕愁肠!肝肠寸断知何日?何事遗笑少年时。今之有朝观木槿,暮落西山尽何时?
“傻胖,这个野丫头是?”看着眼前样似七八岁的女童,我没有好气的说道。莫非是这傻胖开窍了?找了个童养媳回来养着,想到这里我心中已是惆怅万千。这年头的猪都开始拱白菜了,我这棵白菜还没有猪拱。天妒英才,红颜福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野小子!我叫李清宛,不叫野丫头!”她气的在地上蹬了蹬腿,咬着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尖开口又骂。“他是我的哥哥,叫李庭芳,不叫傻胖!”说完,看着她长舒了一口气,心中苦不堪言。想我江离好歹也是杭州一乞之霸,今日竟然遭此牙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辱骂,万千陈情旧怨,顿时喷涌而出。
“看你这股野劲,不是野丫头是什么?”伸手指了指她的脑门,一脸鄙视的瞪着她怒火中烧的小脸。
“你才野,野小子!野小子!”
看着她气急败坏,小爷很有成就感。因为坐怀不乱,方可令敌人方寸大乱,乱敌心智者,上上策也!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江山易改,野性难除!”手指又在她的额头轻描淡写,绘画我的一世狂傲。闭眼后倾,仰天长笑。我承认欺负女孩子不对,尤其是比我还要小几岁的小女娃,是非君子之所为!不过,我是乞丐不是君子,有乐便取,何乐不为?乐而不取,心智不已;乐而取之,圣心备焉。
“嗷”!手腕上一阵疼痛不已袭来,一声哀鸣从我口中撕心裂肺而出,此声震落了满树梧桐,唤来了狂风扫叶,尘沙具扬。其实用更简单的一种说法来解释就是:这是一种自然界的普遍现象,简称“起风了。”
睁开眼只见那人磨牙允血在自己手腕上,急忙伸手一把将她推开,望着自己手臂上一排带血的牙印,声泪俱下。“傻胖,把她往死里打!”说完我便哭丧着脸往“家”跑去。
“风来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望着那一扇在风中摇曳了三年的门叶,眼泪不知不觉的就落了下来。
“大哥!”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感觉着熟悉的气息,是他来了,然而他却又要走了。其实在见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终究还是还回去的。她们是亲兄妹,这是哪个女孩脖子前面的玉佩告诉我的,那个玉佩和傻胖那个一模一样。说之绝世无双,不如说世仅一双。而且在城南那棵梧桐树下,那个女孩身后明然站了一群人,貌态皆若平常,却少了一些凡俗的气息。若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就是傻胖的家人,他们来了,他就要和他们回家了。
“对不起,是不是咬疼你了?”一只细嫩的小手搭在我的肩上,在我的背后轻轻的拍打,亲切的关怀,不言于表。
“要走了吗?”止住了哭泣,望了一眼傻胖,却欲言又止,终究只是低沉的喊了出来。“庭芳!”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怕也是最后一次。他虽然曾今说过要带我一起走,不过看今之势,绝无可能。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不是这个表情。
然而,他却有没说话,只是飞身紧紧的抱住了我,一个劲的哭。“大哥等我,打理好一切,我就回来接你!”然而此时的我,却是无言以对。有或者是不敢以言相对。多情者,伤离别!他跟着我流浪了三年,苦了三年,如今他终于可以回家了,我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他?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他的幸福?
“什么时候走!”
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回应。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想到这么快!”平淡的说着,揪心的痛着。伤心的流着泪。而傻胖则在他油黄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细心的为我包扎手上的伤口。多想时光的逗留,哪怕是一秒也是奢望。
“欠我的钱一定要还我,别想赖账!”说着我还从一旁的草垛里翻出一个布包,哪里是我乞讨三年的积蓄。
“大哥没什么给你,这有九两银子,你拿去!”说着一把将它丢到他怀中。
“大哥,这个我不能要。”
“我有说过给你吗?我只是借给你而已,到时还回一百两给我!”推措间夹带着强颜欢笑。我要给他一场没有眼泪的离别,这样至少不会有过多的不舍。
“午饭还没吃对吗?”看着他将那布包紧紧抱在怀中,如是至宝,心中又是疼痛难忍。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就知道。三年,我知他心,他知我心。三年可知心,知心仅三年。三年后的一场离分,终将化作尘土。君心,子心,最痛莫过逢期遥遥。
“吃了快上路!”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带着我温暖体温的月饼,那还是昨日傻胖给我的,一直没舍得吃,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了。
“大哥,这个…”
“吃,看不起我是不是?”明知不是这个意思,却还是强迫自己去接受。没有眼泪的离别,疼痛注定不会太久。将月饼一分为二,塞到二人手中,望着泪眼泪眼涟涟的,心中又是不忍。你们有没有搞错对象,他走了就少了一张嘴吃饭,我就可以吃的更饱了,况且那死胖子一顿还吃那么多。其实,这些我都不在意。
“星心月心,你心我心,心心相伴,佳月永成!”说着拨开了草垛,用碎石在青砖上刻出这十六个字,且在一旁公公整整的写上江余君。
“还有我们!”
星心月心,你心我心,心心相伴,佳月永成。落款:江余君、李庭芳、李清婉。天宝六年按。
繁华岁月,终是有终。儿女情长,终是一场水月镜花。
两脚将他们踹出了门外,关上了那扇从未关闭过的门。祝你门阖家幸福!永享安康!
轻轻的搬起一堆草,将那一行字盖上。因为那只属于我们,永远的这一天。他们在门外站了很久,终是离开了。
“大哥,明年中秋,等我!”
君问归期是有期,此期何待复流年。门缝中,看着他们五步一回眸,十步一回首,心中更是悲痛。此时的我,可以放声大哭。因为此时此地,伤心的只有我一个人,而曾今陪我一起伤心的人,再也不会伤心了。
直到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窝囊的爬起,打开了那扇从不应该关上的门,踏出门外,随风追匿。至少,让我看着他们离开。
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清风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想思明月楼。
望极临江,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在一个我看得见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少爷,小姐,启程了,别误了时辰。”
“再等一会。”
等一会,我知道,他们是在等我,但我却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们,我见不得别人哭。
“走吧,恐怕是不会来了!”就这样,虽着飘荡的船,消失在浩瀚的江际,再容不得一丝留恋。
秋月秋风兼秋水,却唯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归。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一个令我微微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令我忘却了远去的空船。淡淡的清香,飘逸的白袍,丈来长的白须,一犹三年前。
“好诗!好诗!”一个转身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小莲啊,恩公啊,我又见到你了!”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说着他一把将我踢了出去,临非之际,抓住了他腰间的一把剑抱在怀中。
“离遥!”拔开剑鞘,只见剑身刻着离君两字,心中一阵犹豫。离遥。好飘逸的名字。“这把剑叫做离遥?”
“从今往后它是你的了!”他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非常大方的说这把剑是我的了。
“为什么?”
“缘分!”
缘分?有缘有分终善果,有缘无分果难成。缘分就是如此奇妙,不知不觉就把你我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小…”他瞪了我一眼。“恩…”他又瞪了我一眼。
“叫我青莲居士!”他终于不耐烦说道。
“青莲居士,你救了我一命,又送了这把剑给我。救人就到底,送佛送上西,你干脆收我做徒弟,教我武功吧!”这个人那么厉害,一定不能错过。得之亲传,复仇有望!
“不可能!”
“为什么?”
“你我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