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红尘抬头看着白二爷,白二爷缓缓站起身来,这一次,他却显得苍老了许多。
香香赶紧搀扶住白二爷,两个人向戏红尘缓缓走来。
白二爷来到戏红尘的跟前,一摆手道:“把他们扶起来吧。”
众人听命,将戏红尘三人都从地上拽了起来。
戏红尘见事情好似有转机,便耐着性子问道:“白二爷,明人不说暗话,您倒是说说我们戏家,到底和您有什么过节?”
白二爷没理戏红尘,而是一摆手道:“把他们三个留下,你们都退出去吧!”
瞎饼一愣,赶紧道:“白二爷,这不合适吧……”
白二爷猛的转头看向瞎饼,目光之中尽是不容分说的戾气。
瞎饼一哆嗦,赶紧低头道:“是,二爷。”然后他一转身,向众人喝道:“都聋了是不是?退出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戏红尘三人,收了长刀都赶紧退出了堂里。
瞎饼还站在跟前,白二爷见他还不走,就低声道:“你也出去吧。”
瞎饼低头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戏红尘,目光中带着恶毒,然后转身离开了。
戏红尘看着瞎饼离开,他一直觉得瞎饼这个人哪里不对,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怨毒,心说瞎饼这个人得多多提防,搞不好是个阴险的角色。
现在,瞎饼也出去了,燕尾堂里就剩下了五个人,胖子刚才被打得不轻,现在四眼搀着他,他却一双怒目盯在白二爷身上。
戏红尘的胃还在抽搐,他也直不起腰来了,现在只能捂着自己的肚子,也在盯着白二爷。
白二爷知道面前这三个年轻人,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于是他叹了口气,将自己手里的那把消音手枪,随手交给了旁边的香香。
香香接过那把手枪,担心道:“师父,这……”
白二爷摇头道:“你拿好,没事的。”
这个举动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却多少让戏红尘三人安心了不少。
随后,白二爷两手空空的向戏红尘走了过来,戏红尘虽有警觉,但是却没动地方。
白二爷走到近前,仔细又看了看戏红尘的脸,然后绕着戏红尘转了一圈,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叹了口气。
“唉,真是一模一样,就像同一个人。”
戏红尘一愣,道:“白二爷,您说我像谁?”
“还能像谁?像戏从容。”
“什……什么?我爷爷?”戏红尘惊道:“白二爷,您认识我爷爷?”
白二爷冷“哼”一声道:“何止认识,我和他太熟悉了。”
此刻,戏红尘和众人都在看着白二爷,白二爷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的抬起头来,他的面上是一种黯然,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与戏从容相识了,我们一起练功,一起打架,一起捉蛐蛐,我从来都把他当成我的大哥,可是没想到,最后他却拐走了我的亲妹妹……”
戏红尘一头雾水,道:“白二爷,您的……妹妹?”
白二爷道:“你奶奶叫什么?”
“我奶奶叫白雪娇……”话还没有说完,戏红尘恍然大悟,白雪娇,难道白二爷的妹妹,就是我奶奶?
这时候胖子和四眼,甚至还有旁边的香香,都大跌眼镜,他们谁也想不到,原来这个白二爷,竟然是戏红尘的亲舅爷。
戏红尘更是难以置信,但是更多的是,他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于是戏红尘道:“白二爷,如果这样的话,您……您不就是我二舅爷吗?可是……可是您为什么还要恨我爷爷?”
白二爷怒道:“为什么恨他?我有一千个理由去恨他!”
戏红尘无语,白二爷接着说道:“如果不是戏从容,我妹妹就不会离家出走,如果她不离家出走,我弟弟也不会因为出去寻找她而失踪,我们白家三兄妹,就这样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问你,戏红尘,这笔账是不是要算在你爷爷身上?”
戏红尘被说的哑口无言,他心说我怎么知道这笔账要往哪算?这和我有他妈什么关系啊?我爷爷和我奶奶自由恋爱怎么就不对了?难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这个二舅爷还没想明白呢?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能那么说。
戏红尘只好道:“我说二舅爷……”
谁知白二爷一摆手道:“别叫我二舅爷,我没你这个孙子。”
戏红尘无奈,只好又道:“白二爷,我爷爷既然领着我奶奶离家出走了,那不也是因为他们俩人有真正的爱情吗?您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我爷爷和我奶奶已经都入土为安了,就算当年他们再做的不对,您也应该过了这道坎儿啦,何况我爷爷和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没事儿还经常念叨您呢……”
戏红尘后面这句话,当然是他自己编的,他爷爷和奶奶虽然都对他这个独苗疼爱有加,但是却很少给他讲起过去的那些事情,今天,他其实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爷爷和奶奶还有过那么一段浪漫的经历。
不过听了戏红尘的话,白二爷却明显有些伤感,他这才知道,原来戏从容和妹妹白雪娇,都已经过世了,但是当他听戏红尘说道,在他们生前还提起过自己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了一愣。
“你说什么?你爷爷和奶奶提起过我?”白二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丁点的喜悦,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却让戏红尘扑个正着。
戏红尘赶紧应道:“对啊!当然啦!我爷爷和奶奶生前,没事就对我说,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不懂事儿,现在后悔了,可是又不敢回去找您,因为他们知道您的脾气不好,就算找了您,您也不会原谅他们的……”
戏红尘一边纂词儿,一边偷偷看着白二爷,此刻的白二爷,面上已经见了悲伤的神色。
戏红尘见有作用,赶紧接着道:“于是啊,我爷爷和我奶奶,经常在半夜里聊着聊着,两个人就哭起来了,我爷爷就说当初您对他多好多好,跟亲兄弟一样,自己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儿呢?真是对不起您啊!我奶奶也哭啊,一边哭一边说她想您啊,总是做梦都梦到您,小时候您带着她一起玩,一起逛庙会,还给她买糖葫芦……”
话到这里,白二爷终于忍不住了,他赶紧背过身去,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白二爷伤感的身影,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戏红尘更是心里不好受,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说的谎话,才让白二爷这么伤心,但是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一招来感化一下白二爷了。
白二爷好半天才转过身来,两眼有些微红,却已经不再流泪了。
“戏红尘,你别以为你编的瞎话儿我听不出来……”
白二爷一句话,戏红尘一愣,心说糟糕,这谎话可能穿帮了。
不过白二爷却又接着道:“就算你编的是瞎话,我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后悔了,其实,我也后悔,现在想一想,当初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呢?他们两个人想要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为什么当时就要去拆散他们呢!”
戏红尘一拍大腿道:“就是嘛,您何苦来的啊?”
白二爷一愣,斜眼看向戏红尘,戏红尘一缩脖,有点不太好意思。
白二爷瞪了他一眼,接着道:“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白家四分五裂,都是因为你爷爷戏从容,风水轮流转,山水有相逢,今儿老天有眼,又让千门戏家的子孙,回到这燕尾堂上,天意如此,就是要你们姓戏的,给我们白家一个交代!”
戏红尘暗自叹气,心说我这个二舅爷还真是个老顽固,看来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过不去这道梁子了。
于是戏红尘坦然道:“好吧,白二爷,我也明白了,看来我爷爷的确是欠了你们家的感情债,那您说吧,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您心里好受点儿?”
谁知白二爷怒道:“屁话!什么叫让我心里好受点儿?这是给我们白家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戏红尘无奈道:“好,一个交代,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做?”
白二爷背着双手,凛然道:“国有国法,堂有堂规,今天你戏红尘站在这里,我看你虽然年轻,却也是条汉子,所以我绝不会为难与你,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你凭着自身的本事过了我这一关,那以前白家和戏家的恩恩怨怨,咱们从此一笔勾销!”
戏红尘深吸一口气,道:“好,白二爷说话一言九鼎,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如果我过了您这一关,咱们俩家就算是结清了,以后您可就是我的亲舅爷,我就是您的亲孙子,您可不许反悔啊!”
白二爷点头道:“好,一言为定。”虽然此刻白二爷脸上冰冷严肃,但是他的眼中,却显出一丝亲情的目光,在他想来,如果真的认了这么个亲孙子的话,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戏红尘见情形已定,就揉了揉肚子,站直了腰,活动活动筋骨。
他扳着自己胳膊道:“白二爷,那您说吧,要我闯什么关?”
白二爷一拱手,道:“盗门伏虎关,各位,咱们外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