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还未说话,却听一个声音道:“这位大师便是京城鼎鼎大名的紫柏大师,曾作《传灯录》,名噪天下。若能听得大师妙语一二,一生受用无穷。”
赵璟回头,见说话之人原来是那蔡欣孺。方才三人为赵璟发力所迫,藏于街巷,却并未离开,此时见郑养性带人离去,一切重归风平浪静,方才出来,见到那僧那儒,却是京城名人。
那僧却是紫柏大师,字达观,或有人叫他紫柏大师,或有人叫他达观和尚。只见他笑着回道:“公子过谦,陋字浅文,贻笑大方,当不得大师二字。”
蔡欣孺三人行礼,紫柏还礼,而后又对赵璟道:“这位施主,你随我来,老僧有话要说。”
赵璟随之前去,二人来至陋巷一角,那紫柏大师道:“还不知这位小哥尊姓大名?”
赵璟道:“小子赵璟,字凡之。”
那紫柏大师喃喃道:“凡之凡之,观其一生,定难平凡为之。”而后又问:“你父母都是何人?”
赵璟心想这紫柏大师定是要说方才自己迷失心智之事,但不知他问及我父母又欲意何为,不过仍如实回道:“家父中书舍人赵士桢,母亲谢氏,在我出生不久就病故了。”
紫柏大师点点头,似有疑问,只淡淡道:“你的父亲,贫僧知道,他文采风流,又精通火器,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璟见他并无说出自己想知之事,于是问道:“大师方才将小子从迷失中唤醒,定是知道其中因由,敢问能否相告?”
紫柏大师不答反问道:“你如此情况,是第几次了?”
赵璟道:“今日第二次。”
紫柏大师关切道:“迷失之时,可伤过他人性命?”
赵璟努力回想一下,含糊回道:“没有伤害他人性命。”这‘他人’二字,却不包括那只被他毁灭的恶灵。
紫柏大师道:“若是如此,还不至于完全沉沦。”
“小子心中困惑,还望大师指点。”
紫柏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慢慢道:“对于此事,贫僧也知之不多;出家人慈悲为怀,既然被我遇上,便是缘分,贫僧不能置之不理,就挑些紧要的与你说说,你要牢牢谨记。”
赵璟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紫柏大师接着道:“你方才之变,乃是魔化。所谓魔化,便是恶魔附体,心智全失,但于此同时,会功力大增,而且还有异于常人之能力,尽莫相同。当你魔化之时,你还感觉有何不同?”
赵璟回想一下,答道:“我还能看到灵魂。”
紫柏大师点点头,“此皆超于常人之处。即是魔化,便是堕入魔道,一旦完全丧失,万劫不复,天下正派之士人人得而诛之。万幸的是,魔化之时,你还未伤人性命,一旦开此先河,便永无止息,直至万劫不复。”
赵璟听了,心中大骇,忙问道:“那如何才能防止我再次魔化?或是魔化之时,又如何防止害人性命?大师慈悲为怀,还望为小子指点迷津。”
紫柏大师点点头道:“但凡魔化,皆是偶然,防无可防。你可多读经书,消除心中戾气,以此或许可以减少魔化的发生。贫僧乃大觉寺主持,施主日后可勤来相访,与贫僧讲经论义,大有益处,而且千万记住,万不可妄动杀念。”
赵璟心中一动,忽然想到那日那个声音,那个仙子,心中怅然,用力点点头,而后又问道:“缘何只有我会魔化,却未见到他他人如此?”
紫柏大师道:“一切皆是因缘,施主体质特殊,他人不可比拟。”
赵璟心想这紫柏大师原来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防止魔化,但若能借此缘故时常与大师讲禅论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切皆上天注定,既然偏偏我会魔化,多想无益;而且这魔化也不是全无好处,方才便救我一命,于是回到:“多谢大师指点,小子日后定当常去拜会。”
那紫柏大师甚是和蔼,二人谈笑回街,见那神针神沈令誉正为妙心小和尚疗伤,几针下来,小和尚脸色又变得红润光泽。紫柏大师看着小和尚,微笑着说道:“小和尚,你做的很好,不知师承哪位高僧?”
妙心回道:“小僧出身少林,尊师玄空大师。”
紫柏大师点点头道:“多年之前,我与玄空品茶参禅,结为挚友。难怪,难怪,也只有玄空能调教出此等弟子。”
妙心道:“小僧在少林之时,便时常听师父说起大师。临走之前,师父还刻意交代,着弟子来京之后,一定要拜会大师,不想今日有缘相见,小僧给大师行礼了。”说罢,双手合十一礼。
紫柏大师笑着回道:“请起请起,故人子弟,不必多礼。”而后看着众人道:“时候不早了,贫僧还有事,这就告辞。”
说罢一礼,同那沈令誉翩然而去,众人作礼告别。蔡欣孺三人也道天色不早,就此别过。
这时妙心小和尚来到赵璟身旁行礼致谢道:“方才多谢施主出手相救,小僧在此谢过。”
赵璟对妙心颇有好感,于是回道:“小师傅不用客气,你出身少林,我师父也是少林俗家弟子,以此论起,咱们还有可能是师兄弟呢,相互帮衬着本是应该的。”
妙心道:“看你的招式,都是少林武功,可内功心法好像却不尽然。”
赵璟暗道小和尚眼毒,笑着回道:“我也随别的师父学过内功心法。对了,小师傅你怎么孤身一人下山来京,没人陪你吗?”
妙心道:“小僧虽是一人下山,但京城里已有很多朋友。我刚到京城,见他们都忙,因此自己出来玩玩,看看京城人文风景。”
赵璟道:“我在京城多年,周围都很熟悉,不如带你四处转转如何?”
妙心脸上欢喜之情尽显,说道:“施主若无事,小僧自然愿意叨扰。”
“没事没事。对了,你也别叫我施主施主的。我叫赵璟,看你样子应该比我大,你就叫我赵兄弟怎样?”
妙心道:“你多大年纪?”
“我十六,你呢。”
“我本无生辰,师傅以捡到我的日子作为生辰,刚好大你两岁。我是出家人,称你兄弟不妥,还是叫你赵公子吧。”
“随你怎样,别叫我施主就是。走,我先带你去鼓楼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