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白,天色蒙蒙发亮,太阳还挣扎在地平线下,将起未起。黎明前的黑暗已经隐退,晨光即将降临大地。斗转星移,再漫长的夜,也会有被光明划破的一刻。
时间因为等待而显得漫长,这一夜对于李飞云来说确实是很漫长,太漫长了。由太阳落山之后起,李飞云就一直在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
李飞云已经等了好久了,至少他自己觉得是等了好久了吧。李飞云目光穿过窗户,眼光光地看着外面的夜空,幻想着太阳下一刻就会蹦出来一样。
李飞云因为精神抗奋而久久不能入睡,但对于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来说,等待终究是疲惫的。直至深夜,李飞云终于抵挡不住倦意,耸拉着眼皮,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汪汪汪、嘣嘣嘣。”门外传来了急速的狗叫声和撞门声。又过了一会儿,李飞云终于被吵醒了过来,躺在床上,微丝地撑开眼睛,耀眼的阳光穿过窗户照了进来,刺得李飞云双眼又是一眯,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还不忘打了个哈欠,一脸倦容。
由于睡得太晚了,李飞云醒来了,但似乎还不怎么清醒,听着门外急速的狗叫声和撞门声,嘴里嘟囔了一声“小球”,然后又望向从窗上透过来的阳光,这时觉得阳光柔和了些,望得有点出神,似乎想要进入发呆状态。
下一刻,李飞云似乎想起了什么,睡眼惺忪的双眼猛然张开,整个人像注了鸡血似的,竟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叫一声:“我的妈呀。”
随即,李飞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挂在了身上,把鞋子套在了脚上,冲到门前猛然把房门拉开。由于太过用力,房门都被拉得吱嘎一声大响。房门一被拉开,一只白毛小狗就滚了进来,撞跌在地上,还向里边滚了两圈,然后迅速爬起来,冲着李飞云就猛叫,像是在责骂一般。
李飞云理也不理滚进来的白毛小狗,只咒骂了一句:“小球你叫个球啊!”骂完就夺门而出,看来早已忘记是这只白毛小狗把他叫醒的了,更别说稍微感激一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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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白毛小狗是李飞云上一年捡回来养的,上一年冬天李飞云和村里的孩子打雪仗时顺手把刚出生个来月卷缩在雪地里的白毛小狗扔了出去,若然不是刚好摔落在雪堆上,怕是早被李飞云摔死了。
当时李飞云发现自己扔的是只白毛小狗,对于差点把它摔死,还是生出了一点点的歉意,然后就无意再玩了。李飞云扫视四周,没发现母狗,看着天寒地冻的,便过去把白毛小狗捧了起来,用来暖手。对,这家伙把白毛小狗捧起来就是为了暖手的,还一脸坏笑,没有丁点的不好意思。
后来捧着捧着就到家里了,然后白毛小狗就被李飞云养了下来。白毛小狗卷缩成一团睡觉时就像一个小毛球一样,所以李飞云给他起了个很贴切的名字--“小球”。
小狗年幼,但也认人,被李飞云养了快一年,长大了不少,和李飞云倒也挺哥们的。只能说哥们了,因为李飞云确实没个主人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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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飞云跑了出去,小球也追着跟了上去,一路还汪汪汪地叫个不停。此时李飞云的母亲方静已在厨房做好早饭,看着李飞云一股脑地往外跑,急喊道:“飞云,吃了早饭再去吧!”
李飞云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对母亲方静的叫喊聪耳不闻。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个女孩稚嫩清脆的声音:“哥哥,小球,你们等等我呀!”
然而,李飞云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顾着向前飞跑,似乎前面有什么世间罕有的宝贝,稍迟片刻就会消失一般。小球还算有点良心,听到这个女孩的声音,回头汪汪叫了两声,然后转头又追着李飞云而去。
女孩看着越跑越远的哥哥和小球,撅起了小嘴,可爱粉嫩的小脸上也鼓了起来,看起来更可爱了,但这代表着她有点生气了。随即狠狠地往小嘴里扒了两大口稀饭,一手捂着嘴,一边撤开脚丫子,向着李飞云远去的方向又追了出去。
方静见状,急忙伸手想抓住她,女孩腿脚也挺利索的,一缕烟似的就溜出了门,方静伸手就抓了个空,只好冲着女儿急喊道:“婉儿,慢点啊,别摔着了。”
一旁的李飞云父亲李金山看着一先一后跑了出去的李飞云和李飞雪,只是淡然一笑,没有阻止也并不着急,依然努力地对付着手里的大馒头,似乎想要证明给媳妇看她做的大馒头是世间上最好吃的馒头一样。
方静瞪了一眼一旁如山般的憨厚汉子,喝道:“还吃?还不快跟上去看着他俩?要是他们伤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金山看着喝斥自己的媳妇,端庄美丽又不容抗拒,急忙连连点头,憨笑着道:“是,是,是。”
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嘿嘿,一看就知道是个妻管严怕老婆的汉子。
李金山说完,咬着还剩半个的馒头,转身挑起早就放在墙角下的箩筐就追着李飞云李飞雪去了。
方静看着急匆匆追出门的李金山,没好气道:“这么大的人了都没个正经样的!”
然而,在端庄美丽的面容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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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村地处东南,远离中原繁华昌盛之地,四面环山,山势不高,逶迤起伏绵延不断。小黄村虽地处偏远,隐于群山之中,但正因有群山阻隔,飓风不到,洪涝难来,加之常年雨水充足,小黄村实乃风调雨顺,得天独厚的灵秀之地。
藉着独特环境,小黄村特产出一种异果,因其色泽金黄灿灿,故被称之名为金果。金果一年一熟,拳头般大小,果实圆润金黄,皮薄肉厚,甘甜多汁,肉质琉璃通透,汁若玉液琼浆,异香扑鼻,犹似人间仙品,实在叫人馋涎欲滴。
小黄村村风淳朴,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近百年间更是开荒出不少山地,其上种满了金果,因而,近年来金果已成为了村中的主要收成来源。
时正初秋,正是金果秋收时节,李飞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李飞云生在小黄村,自然对金果再熟悉不过,而且极其爱吃,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在金果成熟的季节,李飞云可以整天都以金果作食,而且他自己也认为,这是必须的。金果已成为了李飞云生命的一部份,对李飞云来说,金果简直就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存在。
前年村中李胖子李勇,仗着两倍于李飞云的肥大身躯,就想抢夺李飞云手中的金果,结果硬是被李飞云将他手给掰断了,从此李勇遇着李飞云,就像遇到疯狗一样远远的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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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正是入秋后采摘金果的第一天,李飞云冲出家门后,就直奔后山而去。后山离村子约莫有三四里远,而且一路山道,颇为崎岖,饶是李飞云身体壮实,这一路奔跑下来,亦显得有些吃不消。
跑过一半山路,李飞云已是气喘呼呼,出了不少汗。加上早上什么都没吃,空腹出门就狂奔,金果都还没见着就已疲累不堪。
疲劳并未能阻挡李飞云的脚步,山沟里的孩子本来身体就结实,而且李飞云生性坚韧,对于认定的事绝对会锲而不舍地完成到底。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金果的诱惑,这可是李飞云这辈子都不可抗拒的事物,由他吃上第一口金果开始,便已注定了。
终于,李飞云喘着粗气,来到了一片山坡前。和李飞云梦里的情景一样,满坡金果金灿灿的挂满枝头,就等着他来摘了。
李飞云三两下就爬上了一棵金果树,树身不高,李飞云很快便爬到树顶,一伸手便摘了一个硕大饱满的金果,咬掉皮后就狂吃起来。
爽啊!李飞云瞬间就觉得解脱了,一缕甘甜直入胸腹,令李飞云感觉舒畅无比。这就是金果之于李飞云的大威力了,直令李飞云如痴如醉。
李飞云很快就解决掉了一个金果,随手又摘下一个送入口中,不一会儿,便已塞下了七八个金果,直撑得肚子发涨,依然意犹未尽。
这时,树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飞云,爬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吗?”
李飞云一愣,低头看向树下,只见树下站着一个女孩,看来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穿一身寻常布衣,但一尘不染,容颜清秀,清丽不俗,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明**人。
李飞云看清来人,原来是李慕雪。李飞云和李慕雪自幼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李飞云见是李慕雪,举起抓着半个金果的手向李慕雪微笑着挥了挥,对李慕雪的危言耸听自动过滤掉,然后又把手中的半个金果往嘴里塞。
李慕雪见李飞云对自己的劝告不以为意,也不如何生气,因为她与李飞云自小相识,一起长大,对李飞云的脾性十分了解,甚至比李飞云自己还要更了解几分。
李慕雪见李飞云挂在树顶,知道他不到吃不下后是不会下来的,便不再理李飞云。
李飞云吃完半个金果,见李慕雪还在树下,伸手又摘了个熟透的金果,向李慕雪喊道:“慕雪,接着。”
未等李慕雪反应过来,便把金果向李慕雪抛下。等到李慕雪抬头看见掉落的金果,哪里还接得住,连忙举起双手挡住头顶,以免被金果砸中。‘啪’一声,金果就掉在了李慕雪脚边。
李慕雪幽怨地瞪了李飞云一眼,随后捡起金果,剥开皮便咬了一口。
李飞云见没砸中李慕雪,看着李慕雪吃金果的幽怨表情,竟逗逗地傻笑起来。
片刻后,李飞云再向上爬上两步,拨开头上的枝叶就想继续摘个金果来吃。在刚拨开枝叶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阳光便直射进来,直刺得李飞云双眼都撑不开,还带着滚滚热力。
早上的阳光居然也这么猛烈刺眼,李飞云急忙抬手稍作遮挡,然后转过身来面向另一边。不料刚转过头,李飞云又被一道阳光射中双眼,只是这一次温和了不少,并不刺眼,只微带着一丝暖意。
李飞云挠挠头,有点发懵了,怎么两边都有个太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