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第二天就走了,没有通知任何人,那天晚上的隐月楼陷入了沉寂,成为后宫中最阴暗的角落。
吴悠染没再去庆典露面,那些个太妃也没人来找她麻烦,估计是太后给她们都提了醒,轻易别来招惹她。
以前没有楚景明里暗里护着,太后都不能真拿她怎么办,现在就更别想占到什么便宜了。
说来也是奇怪,楚景自那日发现自己被一个外国公主愚弄过后,又是羞愤又是气愤,作为仓灵大陆的最强王者,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帝王尊严受到挑衅。这种挑衅和以前吴悠染的挑衅又有不同,大概一个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而另一个就可以上升到国际纷争的高度了。
对此,楚景首先做的,是把叶娜娜美以谋害君王的罪名关押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扔进天牢里,一面又派人把还没来得及回国的大叶国使臣软禁起来,向大叶国皇帝施压,要求其解释和赔罪。
至于解释什么,怎么赔罪,那就是大叶国皇帝该恼火的事了,楚景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追妻。
太妃们的庆典过后,很快就到了吴悠染的封后大典,楚景在位已经十多年,可后位一向空悬,造物司每年都要赶制凤袍以备不时之需。这轮到吴悠染要当皇后了,造物司早就全体人员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加紧赶工。
凤袍通常要宫中几位最优秀的绣娘轮班交替,不眠不休绣上一年才算成型,可楚景不想再等一年,直接下令务必一月之内完成,可想而知造物司现在的慌乱。
然而没多久,整个后宫都知道造物司全在为吴悠染一人服务了。最开始只是有小妃嫔发现自己的衣物少了份量,每月一套小衣的福利没了。最后是太后某个早晨接见请安的妃嫔们,刚一起身,整件外套开始往地上垮——绣娘忘记给她绣上足够的暗扣,而仅有的暗扣根本无法支撑沉重的行头。
“叫造物司的主事来见哀家。”太后看底下一大群人都不敢抬头,心里早气得牙痒痒,为了维持风度,她总算没有直接变脸,而是阴沉地说了这么一句。
等那妃嫔散尽,造物司的主事跪在太后殿外瑟瑟发抖。主事自几岁起就入了宫,在宫中待了四十多年,早对这些老主子们的脾性摸了个门清。太后从来不是喜欢暴力镇压的人,她甚至很少惩罚谁,但主事知道,这位大楚最尊贵的太后是多少恐怖的存在。
不是没有人知道她的手段,只是大多数知情的已然长埋黄土。能被太后亲自召见,从来都不是殊荣,而是催命鬼符!
殿门打开后,露出一双灰黑暗纹的鞋尖,主事的不敢细看,“咚”地一声狠磕在地。
“太后饶命!”
荣嬷嬷看主事吓成这般,暗自皱眉:“刘司事,太后且让我来问你,造物司是否有别的大人物要伺候?”
刘司事跟荣嬷嬷算得上是点头交,平日里她若是这般严肃问话,就知是太后那边不好交代了。当然没人跟她说太后在诸位妃嫔面前垮了衣裳,但她也猜出个子丑寅卯来了,若非衣裳出了大问题,也不会找到她造物司去——方才去给她传话的那个宫女脸色可说不上好看。
“是圣上说……”话已至此,刘司事只得把事情一五一十告知,说完还同荣嬷嬷耳语道,“原不该说这些的,圣上不让声张,本也是怕太后多心。现在我亦是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姐姐若是怜我,便替我说上两句好话,我也感激不尽的。”
荣嬷嬷没应声,只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司事的手背,算是回应,接着又进了殿关了门。刘司事在殿外又候了半个时辰,腿脚开始发麻,心想着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结果却出乎意料,荣嬷嬷再次出来后,却给了她太后的赏赐,说是对她无私奉公的奖励。
刘司事接的一头雾水,再要问却是问不出所以然来了,只得拿了赏赐战战兢兢回去。
“哀家当年是先皇最先迎进宫的,那时造物司可是拿了旧年的凤袍改制,现下悠妃竟能博得新制凤袍的殊荣,皇上可真是好样的。”
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底下的人皆都被遣了出去,只余下荣嬷嬷在旁候着。
比起太后的不喜,荣嬷嬷对吴悠染还颇有几分好感,许是因她眼神纯粹不沾心机的缘故,总觉得亲切。
听太后这话明里暗里都说着先皇和圣上,可话里的刺全都指向了悠妃,荣嬷嬷有心想说上两句好话,又恐适得其反,便也沉默了。太后自个儿酸了两句,到底没派人去为难悠妃,事关封后大典楚国皇室尊荣,太后还不会无知到这时候去挑吴悠染的错处。
是以,这次小小风波算是勉强过去,那头顺德公公得了信,把消息传给楚景。
“母后能这样配合,也能免去朕许多烦忧。”
顺德公公听完这话,抬头见楚景并无其他旨意,不由愣了半晌。
“还有何事?”楚景见顺德公公看得心诚,只好问了句。
“圣上,悠妃那边是否需要派个人过去熟悉熟悉礼仪?”顺德公公说完就想拍自己一巴掌,这本该是太后管的事儿,可现在太后明显放任不理。他现在问出来,首先是说悠妃不知礼数,其次便是越俎代庖了。
果然是跟冬草待久了,思维都想当然起来,忘记拐弯。
楚景却没想那么多,他本就国事繁忙,也不是小肚鸡肠的性格,没去深究顺德公公话中有没有其他涵义。一听有理,就让顺德公公去传了旨,派了个教引嬷嬷过去。
这嬷嬷不是旁人,恰是之前去教引过吴悠染的徐嬷嬷。两人本是旧识,吴悠染现又在后宫中身居高位,是以这次的教引同几月前的一样,并没多少严格。
所谓的封后大典,不过是让皇后穿着厚重繁复的衣裳在前朝后宫里走一圈,接受百官和众妃嫔的朝拜。身为皇后在大典上不需要行什么讲究的礼,只要步子端庄,气势大气也就够了,这是她作为皇后的特权之一。
只是这时候的徐嬷嬷和吴悠染都没想到,她们这次的轻松应付,却差点在封后大典上给吴悠染带来致命的冲击。
与此同时,坤宁宫的太后也给荣嬷嬷下了严令。
“封后大典事关皇室尊严,不容有失。你且在各处加派人手,务必严格监督。若那人做了半点有辱皇室的事,这皇后之位她就休想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