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了一碗米糊,轻巧地端了过去,水墨小心地捧在手里,如获至宝一般。为了水墨姑娘安心,青叶本想自已喝上一口让她看看。
哪知水墨没有丝毫迟疑,张开细唇,便缓缓喝了一口米糊。
温软稀软的米粒顺势从咽喉流进了肚子里,寒冷之意大减。
“好喝!”
她禁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虽说只是平平常常的一碗米糊,但在饥肠辘辘之时,这便是天下最香甜美味之物。
青叶看她吃得香,不禁想起当初在道观之时,他就是掌勺之人,每每他做出了饭菜,都会让师兄和师尊一扫而空。那段在道观的日子,自已道法已有小成,无忧无虑,可是生平最快乐的日光。
“也不知师尊和师兄他们现今如何了?”
“徒儿不孝,没能伺候师尊……”
他抬起头,缓缓看向窗外。
天际黑沉,寒风依旧凛冽,磅礴的大雨不停不休,一道一道绚目的闪电不时横空出现,打入大地之上,雷声鸣鸣。
自已最后一次斩妖除魔之时,也是在如此这般电闪雷鸣的雨夜。
想起道观,想起那一夜身中天雷与妖孽恶斗的片段,青叶眼瞳收缩,心中忽地狂跳不止,甚至有一瞬间,他仿佛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手足皆软。
水墨凝视着青叶,见他看着窗外失神,顿时把喝米糊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唯恐惊扰了青叶。
她心思细腻,突然在想这公子到底在思索着什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将要做什么?
要知道这间荒山小木屋里,有着两个俏艳的姑娘,美色当前,可是青叶公子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若说那位身中菇毒,清冷无双的姑娘是他意中人或娘子,可也不见青叶公子一直在那姑娘身边嘘寒问暖。
按理就算青叶公子觉得那姑娘不会出什么意外,至少也应该坐在床边伺候着吧。
“简直就是木头一样!”
水墨心中嘀咕了一声。
无论怎么说,这公子的行为举止都有几分怪异,对于看不穿,猜不透的人,总会让人觉得好奇不已。
“青公子?”
水墨轻唤了一声。
青叶身子一颤,从回忆中惊醒,看着她。
这时水墨才发现他脸色似乎苍白了不少,额上也隐隐渗出冷汗,她禁不住奇道:“青公子,你可是有什么不适?”
青叶一阵恍惚,才道:“水墨姑娘,我没事!”
话罢,他目光落下在水墨的碗中,见其中已空无米粒,又道:“水墨姑娘可有吃饱,若是不够,还有……”
水墨把碗轻轻放回他身边,摇头道:“多谢公子,水墨食量不多,这碗米糊已是足够了!”
青叶也不多说什么,收起碗。
看了看月姑娘,见她似乎呼吸平稳了下来,也不再开口说什么梦呓,便多添加了一点柴火。
随后他回过头去着水墨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姑娘你请自便,在下便先行休息了!”
水墨忙道:“嗯,打扰公子了!”
“无妨!”
青叶淡淡说了一声,便也靠在柴火边盘腿坐下,闭上了眼。
“这便青叶公子所说的入睡休息?”水墨心中暗道,不由皱起了眉。
当今之世,并无什么修道之人,这盘打坐盘腿的姿势也极为少见,故而水墨姑娘也免不了觉得奇怪。她本以为自已前来打扰,这屋中的主人会盘问自已的身世来历,水墨已经准备了大堆说说辞,不料这个公子收留了自已,竟然一句话都没问。
真是让她不解。
火堆里的树枝燃烧,发出轻轻的“避啪”声音,淡淡的温意飘来。水姑娘将烤干的蓑衣盖在身上,靠在一边的墙角,胡思乱想着,也渐渐的睡着了。
一夜悄然过去。
清晨,雨已经停歇,徐徐的凉风透出小窗拂进来。
水墨醒来,竟发现小木屋中的柴火依然在燃烧着,地上还有不少灰烬,想必柴火曾经灭过,却又被重新引燃。而躺在床上那个身中菇毒的清美姑娘还昏睡不醒,只是青公子却不知哪去了。
她深吸了口凉气,整理了一翻,推开了屋门。
漫暖的日光斜斜照了下,一股雨后的清草芳香泣心而来。这间小木屋处在杂乱的草丛林中,低头看下去。潮湿的山道上,有两个清晰的脚印延伸到远方山林之中。
水墨心中不由想,昨夜踏出的脚印已经雨水淤泥冲刷覆盖掉了,而眼前这些脚步想必就是青公子踏下的。承蒙他收留,如果自已不辞而别,留下那病着的姑娘无人照看,终究是不好。故她想了想,掩上屋门,沿着脚印一点一点跟了上去。
她并不想走远,只是想看看青叶在不在附近。
听着林间山风吹过树木发出的“娑娑”声响,舒畅之意由然而生。水墨姑娘正值心悦神喜之时,忽地不远处一声异响。
“吼!”
不知是什么凶兽嘶吼之声,林间各种飞禽振翅高飞,一股肃杀之意有如急风一般,冲荡而来,其中仿佛还有淡淡的血腥之味。
水墨姑娘顿时皱起了眉,脸色凝重非常。深山密林里,有豺狼虎豹可是一点也不稀奇的。
莫非青公子是遇上了……
她心中一紧,右手后翻,竟从身间掏出一柄匕首,不知何来的胆量,摸索了过去。
没走几步,一声长啸,两个身影在眼前不远的老树草丛间翻动。
水墨姑娘追上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正是青叶,但另一个却是一只通体乌黑光亮,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獠牙外露的凶兽。
只看那只凶兽闪着幽黄巨大的眼瞳,露出狰狞可怖沾满红斑的脸,狂追着青叶嘶吼。
而方才他们掠过的树丛底下,隐隐露出几个人的尸身,血肉模糊,见者心惊。
“青公子!”
水墨姑娘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水墨姑娘!快逃!“
青叶脸色黑得可怕,心中狂跳不止,嘶声大喊,眼前这只凶兽非同一般,绝非常人可力敌。
几乎同时,那只凶物幽黄的眼眸凝视向水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