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漆黑的乌云,纷纷扬扬的细雨,越来越大,带来了森森的寒意。脚底下是泥泞碎软的山道,每走一步都深一个印子,抬起来满是厚重的污泥。
青叶抬头看了看天气,禁不住叹了一叹。
这些天长途跋涉,碰上南方梅雨之季,雨水连连不断。他艰难的眺望出去,远方山间朦胧,重重叠叠起伏不断,看来要翻越数座山头,走到官道之上并非一时半刻能成啊。
而踏行在他前方的月毓渲提着伞,一身白衣打扮,随着风雨飘飘扬扬,清冷若仙。以她如今的修为和身法,脚步远比青叶轻盈,行走在泥泞的山道,几乎不沾什么污泥,惹得青叶羡慕无比。
想当初,贫道的身法比起月姑娘远甚有之,可如今却连平常人家还要不如,实在是天意弄人……
便在青叶又开始感怀身世之时,前方那个清莹的身影忽地一阵异样,只见月毓渲摇晃了一下,纤手松开,原来紧握的雨伞荡扬飘落了下来,随后她也有如落叶一般,整个身子朝后一歪,倒在山道之上。
青叶大吃一惊,惊呼道:“月姑娘!”
几步赶了上去,弯身一看。
只见月毓渲脸色一青一白,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露出难受之色。
青叶心中一紧,四下一看,没有他人,也没有野兽在附近,看来不是什么异物来敌偷袭了月姑娘。
难不成她是病倒了?
“爹,娘!”
迷迷糊糊之中,月毓渲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青叶皱起眉,摸了摸她额头,顿时感觉到火烧般烫手,下意识地道:“风寒之症?”可是看她青白的神色却又不像。
他虽出身于道观,但从没用心学过医术,景施主也不兽涉猎医书,故眼下是一头雾水。
正在此时,从月姑娘的怀里掉出了几颗蘑菇,这蘑菇颜色并不鲜艳,但却让青叶生起了疑心。
“该不会是误食了毒菇所至吧!”
青叶随手捡起一朵蘑菇看了看,前生他便知道,天下的菇类品种多样,而且并非颜色鲜艳才有毒性。以月姑娘的习武之身,并没有这么容易感染上风寒,倒是误食了毒菇引起风寒之症的可能性为大。
猜测月毓渲可能身中菇毒,青叶不停连唤了数声,可月姑娘依然清醒不过来。眼下没有办法,只有背起她,一步一步的寻找歇身之所。
四下,天色越来越晚,雨势越来越大,他一边提着伞,一边背着月姑娘,其中的劳累可想而知了。
背着清冷无双的月毓渲,也不知是多少黑甲军将士的梦想。可与月毓渲肌肤接触,淡淡的暗香飘来,青叶却是有苦说不出。一来是出家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二来青叶本已疲惫,就算月姑娘身体轻盈,但加上随身携带的包袱,那也够他好受的。
天地间一片迷蒙,大雨渐渐淋湿了两人的衣物,紧贴在身上的衣裳,说不出的冰凉。前方看之不透,但回转头看到向月姑娘的玉脸,似有说不出的凄美动人。
青叶心中禁不往一颤,咬紧了牙关,不敢再回头看她一眼。
好不容易,就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时,借着依稀的光亮透过雨帘,青叶竟看到山道的一边丛林中有座孤零零的木屋子。他不由精神一振,稳稳地走了过去。
这过夜休息的地方总算是有着落了。
“可有人在吗?”
青叶大声一问,可没人回话,他背着月毓渲走近一看,顿时失望了起来,只见木屋破破旧旧,门板虚掩,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了。
既然荒废已久,那进去自然也不算擅闯民居。
青叶推门而入,一股闷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抬眼看去,房屋破旧肮脏,但漏洞只有一两个,滴水并不严重,远比在外头挨风淋雨强上太多了。而且其中还有不少能用之物,甚至连锅炉、木柴和草席也一应俱全。
青叶让月姑娘放在屋中唯一的硬床上,帮她盖上草席,见她还是昏迷不醒,轻叹了一声,端的是措手无撤。
无奈之下,他收拾了下屋子,用火摺子引燃屋中的柴火,因为四下潮湿,忙了好久,柴火才点燃,紧接着他冒雨去屋外洗了洗锅,接了点水,烧起开水,从包袱中取出一些米熬煮起来。为免屋中的柴火不足,他又出去了一趟,砍了一些树枝,这些树枝虽然湿透,但在火炉边烤上一烤,水份蒸发后凑合也可一用。
前生与师尊四下游走,颠沛流离,加上景施主本是从军之人,这些活他做起来还是轻巧熟练。
忙完之后,木屋内闷臭之味已经随风散淡。为免月姑娘再禁受寒风之苦,青叶关上屋门,窗户。
这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阴森而可怖。
不断袭在窗边的寒风呼啸得让人心寒,但随着柴火越烧越旺,屋子里渐渐暖和了起来。青叶将柴火移至月姑娘床边替其烤暖,又打算喂了一些刚煮好的稀粥给她喝下去。
扶起月姑娘,她柔软洁白的身体顺势倒在青叶怀中,幽兰般的淡香凝绕,青叶呼吸急促,一阵目眩头晕。这是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让青叶禁不住感觉到心跳加速,咽干目赤。
青叶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缓缓将稀粥一点一点喂进月姑娘的嘴里,等她喂完后,他赶紧退开,擦去自已额上渗出的冷汗,平复自已的心情。
师尊曾说红颜若水,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啊。
正在心意烦乱之际,屋外传来隐隐的踏水之声。青叶顿时皱起眉,暗道不对,可还没来得及回过身,屋门已被敲了一下。
“请问有……”
也许是因为来人用了些力道,门豁然而开,现出一个姑娘的身影。
见到屋内有人,那个忽如其来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后出了娇喘,又道:“冒味打扰阁下,不过小女子在山间迷了路,敢问可否借此一宿,躲躲雨?”
同时,为让主人家安心,那姑娘也把罩在外面的蓑衣头罩掀了下来。
青叶怔了怔,回过身,心头不由又是一动。
屋外的这个姑娘长着一副修长的玉脸,淡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殷红的玉唇。她英气又不失高雅,就像娇艳的玫瑰、高雅的牡丹、傲洁的玉梅相互结合诞生出的美。
和月毓渲一样,都是世间难得的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