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阴寒的风从山野上吹来,在这古老的树林发出波涛拍石一样的声音,无数阴影一起摇动伸缩,犹如鬼怪蠢动。
辰字营众将士静静的叭在了林里,皆睁大着眼睛凝视山脚下,周围的树影在这些年青人脸上掠过,但他们仍如沉默的顽石一般,不发一言,不动一指。
秦岭的山脚下,火光溢溢,喧闹不止。激斗了大半天的攻城之战,以西南军的鸣鼓收兵暂告了一段落。
京城自古便有天牢的美誉,其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又宽又深。故而西南军虽说人数是守城将士的十倍之多,但也受制于地形,难以大举强攻。
并非是罗元昊和大皇子无能,就算将他们二人换成墨漓霜和古睿轩这两个当今最为出名的将领。让他们各领七万大军一起联手攻城,也同样不可能一天就把这座天下闻名的古城攻破。
要将京城拿下,一时半刻之间绝无可能。这一点,身为古庸的将领,罗元昊心中早已明白。
他用兵刚勇,但也不失谨慎。唯恐身后羽林军赶到救援,罗元昊让手下将领沿途中都留有岗哨。秦岭山高幽深,容易藏人,他更是丝毫不敢大意,定时会有派西南军过来巡视。
辰字营从秦岭绕到西南军身后,好几次就差点着了罗元昊的道。
所以不管是在赶路,还是趴下来观察敌情,他们都份外地小心。
从山上看下去,远远可见西南军的军营布置得非常整齐,几乎两个营外都留有一个将士把守,而且营外篝火熊熊,点亮了四野。
“少都尉,你看!“墨松眼尖,悄然伸手一道:”西南军的战马在军营的右侧角上。“
战马对于骑兵部队极为重要,几乎等同于将士和武器和粮食。所以西南军对战马养护极为重视,他们将战马分散放置,以十个营约两百匹马为一圈关养照料。每一圈都派有两个将士轮流看守。这样就可以防止全部马匹同时遭遇意外。
青叶见马圈的方位已经找到,抬头看了看月色,便点示意,沉吟道:“我们出发!”
为了不让西南军的岗哨发现,青叶他们找到一条非常险窄的小路,这条小咱几乎就是沿着山壁陡峭直下。
辰字营众将士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前进,就连呼气也唯恐吹出来的风荡飞起地上的落叶,他们容不得一点差错。因为哪怕惊动了一个西南军将士,下场都后非常危险。
如今辰字营中,以青叶的身手最差,所以墨松在其身上绑上了绳索,以防不测。
一点一点的靠近西南军的营地,众人的心跳之声随之而加快。虽说经过秦岭雪山顶的修炼,墨松等人身手今非昔比。但实际上除了与纳兰庸的一场比试外,他们并没有与其他人交过手。
关于自已的身手精进到什么地步,墨松等人并不能很好的衡量。虽然说他们都经历过不少的战事,但此刻却还是感觉有如雏鸟试飞一般,忐忑不安。
几经辛苦,约走了又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山下。辰字营一下子四面散开,伏倒在厚厚的树叶层中。他们的行动非常轻盈,一点也没有惊动站岗和巡逻的西南军将士。
不远的前方,大约十丈开外,西南军的马营在眼前了。
昨天西南军在子时开始攻城,今日战事又持续了几乎一整天,这些将士早已经疲惫不堪。难得两军暂时休战,有了补充睡眠和体力的时机,大多将士都倒在帐篷中,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辰字营众将土屏住了呼吸,埋伏在一侧,有如饿狼一般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夜更深,风更寒。
前方几个守夜的西南军将士都难忍困意,不时闭上了眼。
青叶心知良机已到,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先让一个人潜伏过去,将最近那个守着马圈的将士打晕,你们谁愿意?”
“我来!”墨松和古陌云齐齐开口。
青叶沉思一番,古陌云个子较小,不易被西南军发现,更何况其又精通暗器。这潜伏之任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当即点头道:“陌云你先上,切记要小心,以性命为重。”
“明白了!”古陌云两眼一亮,尽量弯着腰,几乎呈蜷伏之势,缓缓的朝马圈处移了过去。
青叶见他离开,同时下令,道:“不才,你快披上黄袍!“
周不才急急点头,将一件黄色的衣袍披在身上,紧张地凝视着古陌云。众人之中,以周不才的身形最像庸诚皇,所以这假装庸诚皇的重任自然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前方,火光幽幽,冷风寒寒,透着一股诡异而惊恐的气息。
古陌云一路小心,沿着西南军帐篷边沿,绕过看守的将士,眼看还有三丈就到马圈外。
正在此时,身边一间帐篷里忽地响起一声梦呓。
“是谁!“守着帐篷外的一个将士霍然惊醒,警惕的看着四下。
古陌云倒吸了口凉气,暗道倒霉,整个人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之势趴在了地上,手按着袖中箭,不敢动弹。
“糟了!“墨松心头一跳,大惊失色。
只见那个被惊动的西南军将士揉了揉眼,四下一看,发现没什么奇怪,但仍不死心,提着长矛,绷紧了身体,绕着帐篷巡视了起来。
走着走着,他突然警惕地停下脚步。黑暗之中,依稀有一个人影被他身边的火堆映在了帐篷上。
“何人在……!“
这位西南军的将士厉声而喝,只是话没说完,“喽!”的一声弓弦脆响,他面露痛苦之色,正欲发出呻吟。
不料身后被人欺身上来捂住了嘴,正是墨松及时赶到,让其喊不出话来。
但是最让辰字营担心的还是到来了,沉睡中的西南军将士听到声响,睁开了惺松的眼,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远处其余的哨兵已经听到了动静,成群结队地朝这边过来了。
青叶心中紧张,如今全盘计划被打乱,顾不得隐蔽,跳出来轻叫了一声,“直接向马动手,不要迟疑!“
生死一线之间,他身边虎视耽耽埋伏着的辰字营士兵马上就凶狠地直奔马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