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胆无知的男子实在受不了折磨,跑出了家中,结果不幸被流矢射中,命丧街头。
惨叫、鲜血、呻吟、死亡,慌乱的人马相互践踏,箭雨如蝗虫般飞来,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南城门附近。
如若有修罗地狱这一说,那目前这里只怕差之不远。
另一边,西南军中军帐营中,大皇子庸胤噔噔地走了出来,面色惨白至极,对着罗元昊道:“都统大人,攻城的巨木撞车被毁,我们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暂且退兵休整。”
罗元昊看向战场,迟疑了片刻,缓缓道:“大皇子殿下,再坚持一下!”
“都统大人,明知没了巨木撞车无法破城而入,为何还要强攻下去,这样不是白白将我军兵力……”庸胤皱起眉,脸露出怒然之色。
如今的战局很明显,西南军并无破城之力,继续攻城只会演变成是单纯的消耗兵力之战。
罗元昊却咬着牙,握紧拳头,道:“大皇子,末将知道你熟知兵法,怜惜将士,也知道接下来会演变成消耗之战。只不过此刻战场上厮杀惨烈,加之我们才冲撞了城门,所以末将以为,要再给守城的将士和京城里百姓一点压力,只要再坚持一刻就好!”
庸胤怔了怔,立刻就明白了罗元昊的意思。
我方占据主动,只要这样的惨局多持续一刻,就会给守城的将士的身心多一分打击。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再熟知兵法,也不如久经沙场的将领懂得通透。
城中,惨叫之声连绵不绝,闻者无不心惊,这样的战局,极易让人陷入和奔溃发疯。
总府大人见西南军迟迟不退,内心深处早就把罗元昊痛骂了百遍。他对罗元昊了解极深,自然明白罗元昊用兵虽不如墨漓霜和云睿轩那般机灵,但他有今日都统的地位,是靠自已亲自上战场厮杀而得来,绝非是攀亲带故才至如斯。
故而他不退兵的意图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总府大人却可以想到,罗元昊是想将西南军的残暴,疯狂,歇斯底里的一面呈现出来,从而达到震慑京城里将士的目的。
城门被冲撞带来的恐惧,将士嘶吼惨叫带来的恐惧,还有那几乎围成墙的尸体,无一不摧残着城里将领,士兵的心智。
罗元昊一向以铁血,残暴著称。他深懂恐惧可以对方将士失去斗志无力抵抗。
总府大人别无他法,只要让传令告之所有的将领士兵,西南军不久将退,我等务须再坚守阵地。
有了西南军将退这点希望,守城的将士总算是抵抗了下来。
罗元昊终究并非是铁石心肠,他见一路跟随自已南征北战的将士伤亡不少,心中难受之情远甚他人,最终感觉到了所要的效果差不多到了,便提早下令鸣鼓收兵。
西南军第一战可以说得上堂堂正正,一点点地消耗着京都的防御力量。
守城的将士眼看着西南军慢慢的退却后,几乎所有的人都頽然倒在城墙之上,昂头看着乌黑的夜空,任由雨点打落在自已的脸上。
温热跳动的心,急喘的呼吸,还有伤痕累累被雨点淋得生痛的身体无一不在告诉他们,我活下来了。
我活下来了,原来活着这么美好。
总府大人两眼湿润着,他本想下令让将士收拾战场,但转眼摇了摇头,只是道:“轮换将士守着城门监视西南军举动,其他人赶紧休息!”
当他的命令传达到了全军,苦战的将士几乎都闭上了眼。
第一天的攻城战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但战局依旧不明朗,到底谁占得优势根本说不清楚。不过所有的人都知道,若迟迟不来援军,西南军攻入城门那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夜显得无比的漫长,即使大部分将士身心疲惫,困倦无比,但也没有一人能睡得安稳。
次日,伴随着众将士苦战,那一场绵绵不断的春雨终于停了下来。早晨明媚的阳光洒在所有士兵的脸上,他们已开始忙碌不停。
无法出城,城里的将士只有把死去的同伴尸体带到一个空地上堆积,用草席覆盖。
也正在这个时候,百姓纷纷跑出来认领将士的尸体。一时间,恐惧,啼哭又充斥在京城之中,弥久不散。
而另一边,西南军的主力部队正在加紧建造新的巨木撞车和制作火矢。上天放晴,进攻的条件已经变得对西南军有利。
西南军很明白,火矢是攻城极其有效的手段。这种箭矢杀伤力更强,对将士和京城里的建筑危害更为巨大,一旦能将火势漫延起来,那破城便大是有望。
青叶睡醒之后,没有来得及梳洗,就来到西城城门。昨夜西南军经过一个时辰对南城门的进攻试探,已经大致摸清了各城门的守军军力分布了,今日他们必将大举进攻。
三皇子庸颂昨夜已被庸诚皇召回宫城之中,同为古庸的皇子,他没选择和大皇子走向叛逆这一条路,所依然活在了庸诚皇的阴影之下,无法随心所欲做自已想做的事。
谁又能想得到,景施主那个长相俊美的大哥,生平最想做的,竟是领兵作战,驰骋沙场。
他一走,白枫又不在,青叶有如失去了依托般,心中端的是忐忑不安。
正在此时,有将士来传达穆都统的命令,所有的都尉和副都统集中到离城最近的房舍里商议军事。
青叶皱了皱眉头,迟疑了片刻,便跟随那来报的将士走进了一间房舍之中。
这间屋子不大,里面摆设简单,想来是被兵部临时征用。屋中,一方木桌前围着约四个人,大多是青叶昨日才认识的。
当然,其中的苏青都尉他早已经打过交道了。
很显然,隶属黑甲军的青叶在这间房子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这些羽林军将领看他的目光难免有几分古怪,尤其是那苏青都尉,一副鄙视厌恶的眼神。
这其中的原由有三。
一来他虽是景都统之子,但他年纪轻轻,战功并不显赫,在羽林军中声望也不高。二来现任黑甲军的霍烈总统多半参与了叛变,所以青叶的身份可以说得上非常敏感,难免让其他将领介怀。三来就是和苏青之间的误会了。
好在青叶本是修道之士,在这些目光下,倒也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