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神妙的剑术奇法,在月毓渲乌莹的眼中不断放大,扩散。
她在刹那间面如死灰。
冥冥之中,听到青叶的叫唤,她本想退却。
但就在这绝望一刻,眼看天空中碧光雷光狂涌,她心头忽地平静下来,在那一瞬间,她醒悟了过来,这些年习剑,所追求的不正是此道吗?
既然是自已所求,那又有何惧。
她回过头,深深地看向青叶,仿佛是在回应当初下琅南岭时,青叶的那一问。
琅南岭外,比这更丑陋,更邪恶的事还会不停发生,到时不管你剑术有多强,武道有多深,巫法有多奇异,要是不小心,便会被狡猾的恶徒,邪恶的妖鬼偷袭,或死或被迷惑本性,或伤害自已或伤害亲人好友,这样子,你也要离开琅南岭吗?
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可以媲美墨漓霜的绝代名将,以为她是个冰冷如霜,无所畏惧的女子。但那个将自已从月氏一族的诅咒中解救出来的男子,早就明白自已除了剑术,根本别无他能。
世道险恶,她既然远不如他人聪颖,那便只有在剑道上一往无前。
青叶目光一直落在了她身上,她那惨白的脸上闪过一道惊惶,又霍然变得坚决。
“这魂魄心智缺失的姑娘,一直都这样固执!”青叶长长一叹。四个月以前在贺州城外,她面对着山贼,也是这样不顾自已。
青叶忽地生起这么一个念头:“自已把她带离琅南岭,会不会害苦了她!”
思绪才落,漫漫的天雷,碧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天而降,落到渊霜剑之上。
下一刻,月毓渲被光芒吞没了。
所有人的骇得失掉了魂,一片寂静。
许久!
光芒散淡,月毓渲身子一软,嘴角缓缓溢出了鲜血,无力的倒飞出去,不醒人事。
台下顿时喧哗了起来,在为月毓渲惊呼。
而纳兰庸身体怔了怔,凝起眉,落了下来,却是站之不稳,他强御天雷,纵然一身修为不凡,但也绝不好受的。
比试正酣,青叶眼尖,自然也看出纳兰庸的不对劲,再顾不上这么多,低吟一声道:“上”
辰字营众将士见月毓渲被伤,心中大怒不已,仰天嘶吼,纷纷持刀,持枪,持载涌了上来。
庸诚皇又一声沉吟,道:“主将不才,辰字营不死心选择中央突破,可纳兰庸还会给他们机会吗?”
果不其然,纳兰庸皱起眉,见辰字营来势汹汹,心知比试已经到了关键之时。他咬了咬牙,重新扬起青华剑,卷起狂风阵阵,当先又朝人数最少的长载兵冲杀了过去。
“左侧后退五丈!不可硬敌!”青叶咬着呀,声如断铁。
长载兵闻声立退,有如电闪,毫不犹豫。
纳兰庸面露不快之色,持剑而上,光芒灿烂,一往无前。但没等他追上戟兵,长枪兵又呼啸而来,挡在他身前,锋锐的长枪直刺他身侧,封住他的去路。
“啷啷啷!”数根长枪在青华剑的卷砍之下,应声而断。但也有几根打在了纳兰庸的身上,好在他修为了得,承受了下来。
“右侧后退七丈!游走寻机,来敌即悬!”青叶的声音又响彻了比试台。
长枪兵脚步整齐,又划枪而退,动如雷霆,退之有序。
……
“这不是,这并不是中央突破……”庸诚皇叠声不休,露出惊讶之色。
三皇子庸颂站了起来,禁不住的心中狂喜,暗道:“三弟竟在进攻,退守的同时,指挥变阵。此时四角鱼鳞阵非旦没有溃退,而且还在三弟的指挥向车悬阵转变。车悬军可给敌军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不容质疑,这种战术是很优秀的。车悬阵受地形的制约大,要便于机动;要求大将有高超的战术指挥能力,应善于寻找战机和在军队的轮换中避免疏漏;战力持久却不利速决!”
“行兵作战,最重要的是知已知彼,三弟所想和我一样,知道单凭辰字营一百人,要败纳兰庸难如登天,所以持久战才是他的目的!”庸颂赞叹不已,俊秀的脸上闪耀着光辉。
台下,本来喧哗不停为月毓渲担心人也纷纷沉默了下去,看着辰字营退攻有顺,面对着纳兰庸,竟第一次有了占上风之势,他们慢慢生起希望辰字营取胜之心。
……
天际,乌云密布,细雨忽地淅淅沥沥而下。
雨帘之中,巍峨高耸的秦岭,横挡在天地之间,有如森罗地狱,远远看去阴森而怖。
古老的京都,扼天下之咽喉,地势高险,南有秦岭,北是冰山荒原,荒无人迹,东临大川乌江,自古便易守难攻。远远看去,高近十丈城墙,犹如龙卧于野,呈九仞之山,鄙夷天下之势。
此时,守着城墙的将士,坐在墙的边沿,冒着细雨,极目远眺,看向宫城的朝阳门内,心中端的是激动不已。
“你们说,纳兰公子的剑术,当今天下谁可与之一争?”其中一个将士,惊叹而道。
“怕是没有吧!”
“谁说的,你们没看到晓大人术法,引雷,引火,威力一点也不他的差!”
“晓大人年岁已高啊,久战下去,未必是纳兰公子的对手!”
“还有晓术卿!听闻他的术法,早已不逊色于晓大人,只是从没有人见识过的!”
士兵之间议论正起,口舌飞扬,脸上满是景仰之色。
这时,城下方营领缓缓地走了上来,他竖起凶眉,厉声喝道:“你们不好好守城,在此胡乱说什么,要是我通报苏都尉,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所有的将士面色大变,齐齐跑回各自位置,凛凛而立。
方营领看了几眼这群不争气的手下,摇了摇头,缓缓在城墙上走动巡视,忽地他侧着头,盯着前方,道:“秦岭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乌云吗?”
所有的士兵愣了愣,跟着看了过去,有人迟疑了一下,否定道:“禀营领!不像是……”
过了好一会,秦岭之上,旌旗飘扬,人影喘动,婉如满天的乌云,徐徐而来。
“是,是,是西南军!”方营领面色顿时大变,倒吸了口气道:“满山的西南军,怎么会,兵部府没有召西南军回京都!”
“难不成是……”
“叛变!”
……
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一场暴风雨,即将袭卷到这天佑之城上。古庸从这一日开始,陷入了混乱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