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丝”真正的名字是江肆,家住在陪都西京,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洛阳。
江肆小时候就常听别人说,汴京十分的大,街道也要比西京的宽上一倍;在汴京,白天的时候,商贩们的叫卖声就络绎不绝,此起彼伏了,却没有想到,到了晚上,夜市开始了,这汴京更是一片繁荣昌盛等等之类的话。
在江肆小小的认识里,他觉得西京已经算是很大的了。大到他每次去书院,都在轿子里坐到屁股疼了还没有见到先生。
却没有想到还有比西京更大的汴京。
有时候,小小的江肆也会好奇一下这汴京到底有多大;有时候,一些私塾同窗从汴京回来后,在他面前用上他们所学到的有限的华丽词汇向他形容汴京时,他也会吵着叫爹爹娘娘带他去看一下;有时候,他也会想着汴京的一串糖葫芦的糖葫芦个数是不是要比西京的多好几个;有时候……
但这些都都是江肆十岁以前的想法,十岁以后,他就很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在他十二岁那年,他想的是什么时候他的针法也能和爹爹一样厉害,并日日为之刻苦练习,连做梦都在研究各种穴位。
然而,老天有时候就是想戏弄戏弄你,看看你是否足够乐观。十二岁的江肆想要的没来,不想要的偏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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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是他十二岁那年秋季的某一天,那天正好不用去书院,他的书童阿三也趁机请假回家看他爹娘去了。所以那天是他自己一个人给爹娘送午饭,低着头走在去书馆的路上,他想的是快点,再快点,太阳挂得这么高了,爹娘可能已经饿了。
却没有想到,在一个平时走了很多次的小巷里,他被人从后面用湿润的毛巾捂住,还来不及挣扎,他就无力的晕过去了。
意识回归,江肆觉得自己躺在一张撒了几十颗花生的床上,十分的不舒服,利索的想爬起来,刚坐起来却发现双脚被绳子捆绑着。刚抬头却被一根挥舞在他眼前的木棍吓到,他顺着木棍看过去,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大人正瞪着他,并警告他,“别乱动!也别想着将绳子解开,你是解不开的。”
解不开?江肆扫了一眼捆住他脚的绳子,发现这个绑法他还真的是没见过,难道真的解不开?他心里想尝试一下,却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伸手去解。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还用木棍指着他的这个人。顺便趁机扫了周围一眼。看到他旁边大概有十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的小孩,他们的脚也都被捆绑着,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有一米。还发现看守他们的人大约有三个,他们手里都拿着木棍。
那人注意到江肆的打量,直接在他的小腿上重重地打了一棍,然后又大声警告道,“别乱看,把头低下!不然再给你一棒!”
江肆只感觉自己的腿好像是断了一般,剧痛无比,但还是听话的将头低下了。对方不讲道理,江肆觉得他还是表现得听话一点的好,然后再见机行事。
那人见他这么的“听话”,也就走开了。
他趁着那人走开的瞬间,偷偷地用眼神意示意旁边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的小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却不想他的后背突然吃了一棒,这么的突然,这么的猝不及防,还这么使劲,他没有一点点防备,身体就朝地俯冲而去,饶是他已经反应十分快速的双手撑地以稳住他的身体,他的脸还是蹭到了土里的泥,而且手上也传来隐隐约约的痛觉,应该是擦破皮了。
伴随着那一棍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声毫无感情的呵斥。
“他奶奶的还动?”
原来后面还有他们的同伙!
这杀鸡儆猴的一棍,直接将旁边一个小孩子吓哭了,一些本来就心生怕意却一直憋着的小孩,在听到那个小孩的哭声之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顿时,江肆的耳边充斥着一片哭声。
江肆趁乱将周围大致扫了一边,发现他们应该是在某个破庙里,庙里一共有五个大人看守着他们,他们长得都很像那个娘每天都从他那买猪肉的屠夫叔叔。但是那个屠夫叔叔每次都会多给娘很多肉。
还没等江肆观察个仔细,周围的哭声就嘎然而止了。因为带头哭的小孩晕过去了,他的头被重重敲了一棒,血流不止。
“我看谁还在哭?再哭就和他一个下场!”
沾血的木棍在江肆他们头上挥舞着,他们有的眼泪和鼻涕都还在脸上挂着,却不敢伸手去擦掉,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个木棍就敲到他们的头上,但却止不住突然停止哭泣后的抽噎。
于是,又有小孩被打了。
虽然没有再打在头上,但是江肆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可恶至极,凶残到没有点人性,等他逃出去,一定要报官,将他们绳之于法。
直到再没有一个小孩抽噎之后,这些恶人才随便拿一块脏毛巾胡乱地擦了擦那个小孩的头上的血,连包扎都没有包扎。
之后又因着某些原因随意地打了几个小孩一两棍。
江肆气愤地握紧拳头,却还是忍耐地劝自己放开了。他自己还是个小孩,恶人们手里还拿着木棍,力量悬殊,他的脚还被绑着,除了静观其变,他觉得他做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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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个时辰后,有两个人扛着一个麻袋从外面走进来,将麻袋随意地往江肆他们这边一扔。
江肆偷偷瞄了一眼那个麻袋的形状,心里的愤怒又增添了几分,这不知又是从哪里拐来的小孩,这些恶人们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屋里的五个人加上刚进来的那两个,一共七个人围成一圈,低声交谈着,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交谈的其中还不时探头恶狠狠地扫江肆他们一眼。江肆觉得自己连爬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逃跑了。
更何况脚还被绑着。
恶人们密谋完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取出十几个麻袋,将江肆他们一一装起来,并将袋口扎起来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江肆感觉自己被抬起来了,在空中移动了一会后,便被重重抛到什么东西上,这样一摔,江肆觉得自己的腿和背部更加疼痛了。
随后又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抛上来了,陆陆续续的。
周围哪个不知道的角落里又响起了抑制不住的抽噎声。
他貌似还听到马的叫声,随后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然后他又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