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中午,我跟苏珊出去吃饭,不巧碰到了琳达。苏珊看琳达是一个人,就招呼她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先是无聊得八卦了一下近期这男明星和那女明星的绯闻,然后又聊了公司附近好吃好玩的,非常得热闹。
快吃完的时候,苏珊突然问起了琳达,“对了,方总下午在吗?我要找他汇报个事情。”
琳达摇了摇头,“没,方总两天没来上班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咯噔。两天?就是从我生日那天开始,他就没再来了么?
“怎么回事?”苏珊关切得问着。
“听说是生病了,周三晚上那天你还记得吗,就是下着大雨的那天,好像没带伞回去,给淋着了。”琳达漫不经心得回答着。
果真如此。我下意识得端起咖啡杯,当做完全不知情一样得默默喝着。
可是,当我们吃完午饭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心,却无法淡定下去了。是啊,那天的大雨确实不小,我撑着雨伞、穿着雨鞋都被淋了个半湿,方扬连伞都没打,那得湿成个什么样子?
想来想去,我觉得不管怎么说,造成他生病的原因在我。即便是出于普通朋友的立场,我也该好好问候一下吧?
我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问他关于他身体的情况。可是,一个小时过去,我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该不会情况特别严重吧?我有点按捺不住了,直接给他拨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显示为关机状态。
要直接去他家里探望吗?可那会不会太唐突了?况且,今晚是继母和小珉从老家回来的日子,因为他们说东西太多,小珉让我去接一下他们。
算了算了,他一个大男人家,怎么也不会虚弱到林黛玉那样子,等下周一他回来上班以后,我再去问候他吧。
这样想着,一直到下班以后,我按照原计划去车站接了小珉和继母回家。然后,又忙碌得给他们做晚饭、收拾打点一切,试图忘记有关方扬的一切存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人的思想有时候真的是太奇怪,你意识里越是想忘记什么,潜意识里就会记的越深刻。
这天晚上,我刚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是在医院里,一个病房中,方扬虚弱得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粗粗细细的管子,无力得看着我。病床一侧,站着一位医生,无奈得摇着头,跟我说:“这位先生的病,真没救了……”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叫着:“不要啊!”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里。天,原来,只是一场梦。黑暗之中,我摸到手机,重新拨通方扬的电话,可仍然是关机状态。
我看了下时间,现在才是凌晨两点钟,怎么着也得等到天亮吧?我重新躺下,闭上双眼,希望能够再次入睡。
可是,从梦醒直到天亮时分,我基本都无法再彻底得安睡,总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基本上是数着指头数到了天亮。
早上一早起来,我帮全家做了早饭,然后自己随口吃了两口,就起身准备出门了。
继母诧异得看着我,“这大周六的,你这是约会,还是干别的什么去啊?”
“公司有事,我要去加班。”我不想让她太过问我的私生活,就随口编了个理由。
然后,我迅速得跑出家门、坐上地铁,飞也般得来到方扬家门口。因为上次在高速路上,他曾把我接到他家里来,我也大概知道他住的楼盘,所以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他家。
我按了门铃,心情忐忑得等在门口。大约两分钟后,门开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与我设想中会见到一张憔悴、病态的脸不同,眼前的方扬穿着运动装、满头大汗,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这么一大早看到我,他似乎也有些吃惊,“小蓓……”
我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我不小心走错门了,你信么?”
方扬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我不信。快进来!”
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再次来到方扬家,他带着我走到客厅,然后自己去了厨房,“早饭吃过了么?”
“嗯。”我答着。
“那来杯咖啡吧!”他热情得招待着我,完全没顾及此刻感觉极不自在的我。
等到他端着香醇的咖啡坐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终于按捺不住得解释到,“不好意思,我是听琳达说,说你淋了大雨,病了,病得很严重……然后我才唐突过来的……”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应,“是的,那晚我,我确实淋了场大雨,也打了很多喷嚏,不过只是小感冒,很快就好了……”
“那……那你怎么这两天都没来上班?而且,短信不回、电话也关机。”我好奇得问着。
他理直气壮得回答,“我去苏州出差了,是公司紧急事项,琳达也不知道。手机嘛,那天在大雨里给淋湿了,出了故障、拿去修了。”
原来如此。看来,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象太多导致的,琳达只不过给了我只言片语,我却用这只言片语,编织了整个故事。而结果不过是太多的巧合、刚好凑成了一种假象。
“但是,那晚你没来,我确实……确实挺生气的……”一切解释清楚之后,方扬方才重新提起那晚的事。
“我……”我如实回答着,“其实我后来去了……只是,太晚了,你已经离开了。”
他脸上露出惊讶之情,“真的么?”
我默默点了点头。
方扬似乎情绪很是振奋,他站起身来,朝着书房走去。不一会儿,我见他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走了出来。
他把册子递给了我,我接过来,翻开,发现是本相册。
“这……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解释着。
我认真朝着一张张相片看去。第一张,是我在sunhine酒吧打工时的照片,第二张,是我在自习室里自修的照片,第三张,是我在病房里陪莫阿姨说笑的照片……
“这……”我抬起头来疑问得看着他,这些场合,他是怎么抓拍到的?
他默然一笑,“都是偷偷背着你拍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我还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喜欢你……”
我心里微微一震,然后我重新低下头,接着翻看了下去。
后面的这些照片,我大致能够看出个眉目了,先是莫阿姨帮我们合拍的合照,然后是我们去法国旅游时的照片,再然后就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各种照片,最后终止于湖区的毕业游,也是我们最后的亲密时光。
“还有这里……”我看完之后,方扬又指引往客厅的墙上看去,“这些剑桥校园的照片里,看上去张张没你,可实际上,张张都是你……”
听到这里,终于,我没有办法再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我低声抽泣着,感动、亦或是感伤。
方扬慢慢坐到我身旁,一只手抱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小蓓,我试过,把你彻底赶出我的生命,可是……我失败了……”
我深情得含着泪水望着他。无言,却胜似千言。
他闭上双眼,温柔得朝着我的唇吻了上来。我也闭上眼睛,满腹深情得回应着他。然后,他一把抱起我,慢慢朝他的卧室走去……
宽衣、解带,一场完美的巫山云雨,了了我这三年来所有的思念。
趴在他温暖的怀里,我们回忆着当初的种种,内心是这样的柔软、也是这般动情。
时光啊,麻烦你,就在这一刻停止吧。
然而,天不遂人愿,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方扬家里的电话机不应景得吵闹了起来。他不想接听,搂起了我,又准备吻我。
突然,电话启动了自动接听功能,然后赵冰那熟悉的声音响亮得传了过来,“方扬,你在家吗?打你手机怎么一直是关机,是这样的,爷爷说,下个月中秋,让你回美国跟大家一起过节……”
我猛地睁开双眼,从刚才的幻境中醒了过来。
任小蓓啊任小蓓,你现在是在做的什么?也许方扬爱你、你也爱方扬,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你会如此强烈得有种被大房捉奸在床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用力得一把把方扬推开,然后迅速得穿好衣服,迈着大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