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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沦陷

圣诞节很快过去了。过了几天,又是新年。再过半个月,又会是春节。

虽然都说海外游子“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是,对我来说,除了思念已经去世的妈妈和爷爷,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好想的。

不过,今年的新年似乎与众不同。不知道是因为那个音乐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眼看着快到春节了,我居然开始思念起方扬来。

我,不会是从爱德华移情别恋到方扬身上了吧?

“不,不行啊。你看你这都想到哪儿去了。”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自言自语,使劲摇着头。

今天,是农历二十三,按照中国传统习俗,应是“小年夜”,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这一天晚上是要吃饺子的。

前两年的这天,晓晓早就回家过年了。可今年,她说再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所以想在伦敦过一次年,为了体验到“年味”儿,她跟我约了晚上一起包饺子吃。

下午两点多,我骑着自行车,到剑桥镇上的一家Tesco大超市买包饺子的食材,猪肉、白菜、面粉,一样也不能少。

正当我推着手推车,在超市的结账区买单时,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巨响,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最近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枪声。

“啊——啊——”随后是大人、孩子的惨叫和呻吟声。

“有人携带枪支袭击!大家,快,趴在地上!”我听到超市的收银员大声叫着,她边叫还边用手拉起了一旁的报警器。

可是,就在她刚拉起报警器的一瞬,我只听到“砰”的一声,她应声倒下。

我吓得浑身发抖,把身上所有东西往地上一扔,找了个大货架藏在了后面。

脚步声、枪声、惨叫声,外面乱作一团。除了手捂着头、低声向上帝祷告,我什么也做不了。

经过度秒如年的十分钟后,我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了警车“乌拉——乌拉——乌拉”的声音。上帝啊,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度过此劫了?

正当我思想上稍稍露出一股喜悦之情的时候,我注意到就在我前方不远处,一双男人的腿正正慢慢向我靠近。

完蛋了!还是被发现了!

我汗毛直竖,抱着头、紧闭双眼,大声叫着,“放过我吧!求求你……”

“喂!喂!我不是坏人!”我听到这几句中文。

我睁开双眼、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学生状打扮,关键是手上并没有枪。

他看到我,有些惊喜的表情,“咦?你是不是也是剑桥的?跟爱德华一个班、还传过绯闻的那个女生?”

我头上汗滴点点。好吧,看来真是“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如今这么狼狈的境地,居然还能听到这么八卦的信息。

“Hi,我叫王斌。我听到警察来了,我们应该快被解救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快毕业了怎么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他边说着,边慢慢往我身边靠过来。

可是,几乎就在与此同时,在他背后的不远方,我看到一个手持枪支朝这边瞄准的蒙面人。

“快,趴下!”情急之中,我本能得朝他扑过去,一个踉跄把他扑到在地。

枪子没有打到我们。

王斌似乎吓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快!隐蔽起来!”我边继续往另一个货架后躲,边大声叫着。

可是,他却仍然一动不动,我闻到一股尿骚味。这大哥,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没办法,我重新跑向他,一把拉着他的肩膀,往这边货架后拖。可是,我的速度还是没有快过枪子的速度,他的一只小腿不幸中弹了。

他疼痛得大声叫着,献血呼呼得往外直流。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不一样的枪声、夹杂着急切的跑步声。

不一会儿,隔壁倒下来一个蒙面人,我一看,似乎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个。

再一会儿,几个警察从旁边跑来,架着受伤的王斌往外走,同时又有两个警察过来,护送着我跟他们一起往外走。

走出超市门外,当我看到一辆辆警车和急救车在外面严阵以待的时候,我才最终确认,现在终于安全了。

王斌被抬上了担架,送到了救护车上。虽然,我一再表明我并没有受伤,但还是被护士要求带到医院,去做个全面检查。

没有办法,我只得也上了一辆救护车,跟着他们往医院去。

一个小时后,我被医生确认没有受伤,然后又在随行警察那里录了口供。

“请问,我可以去探望一个受伤的同学吗?他叫王斌。”我问着警察。

警察示意可以,然后告诉了我病房号。

我循着房门一路走了过去,谁料,刚看到王斌,他居然大声对我叫着,“恩人!”

我吓了一跳,赶忙摇头挥手。

“恩人,是你救了我啊!不然现在我已经在跟上帝对话了吧……”王斌情绪有些激动。

我淡然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你可别这么叫我,我叫任小蓓,你叫我小蓓就行!”

“好,好,小蓓,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伤好了,我一定得请你吃大餐。”王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记录我的电话号码。

我一摸口袋,咦?我的手机呢?该不会,是刚才混乱的时候掉了吧?

“我的手机找不到了,你先记我的号码吧。”我把号码告诉了他。

恍惚间,我听到门外的护士长大声打着电话,似乎是说伤员太多、他们忙不过来,请求隔壁医院调护士过来。

我连忙跟王斌道了个别,然后跑去找护士长,告诉她我有伦敦市政府授予的专业护理证书,我可以帮忙护理伤员。护士长欣然答应了我的要求。

这忙一帮下来,就是整整得一天一夜。

期间我听医院的护士说,发动此次恐怖袭击的,是多年来一直潜伏在苏格兰山区的恐怖武装。之前他们一直在苏格兰活动,这次为了扩大国际影响,选择在了英格兰,而剑桥镇有国际化的社区和学校,便成了他们最终的选择地。

听说发动袭击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被击毙、一个被控制。可是,就是这三个人,却造成了剑桥镇10人死亡、36人受伤,60%的死伤人员都是正在剑桥大学读书的学生、或是授课教师。

何其残忍、又让人何其得悲痛!如今,我们虽然生活在和平年代,可硝烟却不曾散去,还有愈演愈烈、并越来越向我们身边靠拢的趋势。活着,居然也成了奢侈品啊。

我不知道,恐怖组织到底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痛下此杀手。让我猜测的话,无非是民族仇恨或是政治因素。可是,他们为何要将枪口对准手无寸铁的平民?

我想不通,也没有谁能够解释得通。不然,这也无法成为一个世界难题了。

“小蓓!有人找!”身后传来护士长大叫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起身朝着门外方向走去。

还没到门口,方扬那张憔悴的身躯、忧虑的脸庞就已然在向我走来了。

他……他不是说,要过了春节才回来的吗?怎么会……我神情有点恍惚了。

可是,没等我把这话问出来,他就一把拉着我、把我抱入了他的怀中。

“你这个女生,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他紧紧搂着我,大声质问着。

“我……”我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我手机丢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公寓?你不知道,我给你那室友打了多少次电话……我以为,以为你……”我感觉方扬快要哭出来了。

他说的,是晓晓吗?也是啊,我怎么忘记跟晓晓报平安了?她知道我去Tesco买东西了,又两天没有回去,估计也以为我遇害了吧。

“我没受什么伤,只是看这里缺护士、而我又有护理证,就留下来帮忙了……”我解释着,又问道,“可是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方扬抬起身子,双手牢牢抓着我的肩膀,深情得看着我,“我看到新闻,就一直给你打电话,联系不上你,我就订了回来的机票……”

听到他的话,我心跳越来越快。这,意味着什么?他,这么在乎我?

“小蓓,我连夜坐了十个小时航班飞回来,又马不停蹄得四处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他越发深情得看着我。

我一怔。他到底要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既害怕他要说的话是我猜想的、又害怕他说的不是我预期的。

“小蓓,我喜欢上你了。你,做我女朋友好么?”终于,方扬说出去了这句话。

我心跳加剧、面红耳赤,怎么办?要接受还是拒绝?

但是,没有等我回话、也不容我再多想什么,他轻轻托起我的下巴,把那张我熟悉而又留恋的唇狠狠贴在了我唇上。

他拼命得吻着我,像付出了他所有的感情和心血。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上帝啊,恕我无罪,让我任性一次吧。我双手紧紧抱着他,热情得回应起来。

沦陷。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最彻底的一次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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