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徐徐吹过山间。
一辆面包车行驶在陡峭地盘山公路上,“呜呜呜”地轰油声犹如卧床不起地老人地呻吟,随时会断气。
丁鸿森抬起一只脚放到座位上,双手环抱膝盖,整个脑袋搭在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
丁海英坐在旁边看着丁鸿森这个样子,不知是为他高兴还是为他感到悲哀。
丁海英:“丁鸿森,你别这样,既然想好了要去接回来,就不要想太多了,接回来了对她好点。”
丁鸿森转头对着丁海英,说道:“姐,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丁海英:“没事的,接回来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该读书的还是读书,不要心里负担。”
丁鸿森:“姐,如果现在幺爸娘回来的话,你会怎么办?你还认她吗?”
丁海英:“我都长这么大了,饭自己会做,衣服自己会洗。她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了,回来的话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
丁鸿森:“你有问过丁强怎么想的吗?”
丁海英:“他啊,可能跟你现在差不多吧。”
丁鸿森:“姐,你说我们几姐弟命怎么这么苦?”
丁海英沉默不语,丁鸿森又转头看向车窗外。只剩下面包车“呜呜呜”地轰油响彻在山间,久久不决。
九月的太阳远没有六月的火辣。中午,艳阳当空。
丁鸿森到达二姨家所在的镇上。由于赶场(方言,意思是赶集),镇上人来人往。丁鸿森和丁海英相对一眼,走到路边。丁鸿森看了看四周,随即蹲在地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该往哪里走。
丁海英:“丁鸿森,你给你二姨打个电话看看,问下怎么走。”
丁鸿森拿出手机拨通了二姨的电话。
丁鸿森:“喂,二姨,我到场上了。”
电话那头传来二姨的声音:“鸿森啊,我们在赶场,你在场上哪哈的?”
丁鸿森站起身,望了望四周,对着电话说道:“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二姨:“你离你下车的地方远不远?”
丁鸿森:“我就在下车这里路边的。”
二姨:“我晓得你在哪哈了,你往前面走,有个老麻抄手,我们在哪哈等你。”
丁鸿森:“要的,到了在给您打电话。”
丁鸿森挂断电话,带着丁海英向前走,说道:“往前面走,有个老麻抄手,二姨说在哪哈等我们。”
丁海英:“你认识你二姨吗?”
丁鸿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着丁海英,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完全没有印象。不过,没关系。到了给她打电话。”
丁鸿森说完继续带着丁海英在人群中往前走去。走了大概五分钟,丁海英指着斜对面一家餐馆,说道:“到了,应该是这里了。”
丁鸿森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二姨的电话。
丁鸿森:“二姨,我们到了,你在哪哈?”
“我们在老麻抄手斜对面。”声音从丁鸿森背后不远处响起。
丁鸿森听见声音猛然回头,看见不远处有两位中年妇女,一人手拿手机再打电话。另一人身材干瘦,虽然穿着干净,但是衣衫搭配不当。一看就给人一种体弱多病,弱不经风地感觉。
直觉告诉丁鸿森,那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丁鸿森走上去,试探性的喊了声:“二姨。”
打电话的妇女看着的丁鸿森,问道:“你是丁鸿森?”
丁鸿森:“是啊,我是丁鸿森。”
二姨:“这么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都认不出来了。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啊,那是我堂姐,跟她一起来的。”丁鸿森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丁海英,说道。
“这是你妈妈。”二姨把旁边的那名妇女拉到跟前,说道。
在丁鸿森的记忆中,妈妈是位很能干的女性,勤劳、朴实、衣着得体,身体健康。怎么也不会跟眼前这位体弱多病的妇人联系在一起,除了那张沧桑地脸。
丁鸿森看着她,眼含泪光,久久不语。
二姨推了推丁鸿森肩膀,有点生气的说道:“你怎么不叫妈妈?小时候不叫就算了,长大了还不叫吗?”
丁鸿森听着二姨这么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苦涩地叫了声“妈妈”。
丁鸿森的妈妈姓陶,名成梅。在丁鸿森十一岁读小学的时候,突然离家出走。前两个月还有打电话回家问问家里情况,后面音训全无,直到几天前丁鸿森接到二姨的电话。
陶成梅听见丁鸿森叫自己妈妈,激动地眼泪直掉,身体止不住的抖动。艰难地开口叫道:“鸿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