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颖与汪巧梅一同随着贾晓菲来到上海市，谁知，因为贾晓菲此前介绍的一个女孩卷入了一件毒品案，使得本来说好了的乐小颖和汪巧梅工作的水魅俱乐部无法再接收她们，于是，乐小颖流落到了街头。
1
上海市火车站。
站前广场上人来人往。
出站口。
贾晓菲带着乐小颖、汪巧梅，随着人流，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车站……
穿过地下道，坐上公交车，贾晓菲抢了个座，坐下了，而汪巧梅与乐小颖，则挤在一起，一边各自护着各自的包，一边好奇地瞅着车窗外。
车窗外，鳞次的高楼、栉比的各色广告招牌、琳琅的商铺，一一闪过。
“到了，到了，下车。”贾晓菲从座上站了起来，大着嗓子招呼着乐小颖与汪巧梅。
于是，当公交车缓缓停下后，靠近车门边的汪巧梅与乐小颖就先下了，直待下车的人都下得差不多了，贾晓菲才挤着下了来。
“到了，就是那。”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这城里，不像乡下，走多远，回头一望，一目了然；贾晓菲一指前面，说道。
前面一块霓虹字牌：“南方水魅俱乐部。”
汪巧梅将包换了一个手，下意识地拍了拍衣服。乐小颖则仍紧紧地一手拎着一个稍大点的包，一手抱着那个小包。
贾晓菲瞥了一眼乐小颖，指着她的大包说：“不能把小包放到那里面去呀。”
乐小颖微微蹙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贾晓菲见乐小颖无动于衷，便伸手去抓她的小包。乐小颖本能地一让，不想，包是抓住了，可贾晓菲的手也一把抓在了她的手上，疼得她不由“啊”了一声。
贾晓菲一把扯了乐小颖的小包，一看，原来乐小颖一直是借着小包在挡着她的那只在火车上被烫伤的手；伤处现在的水泡有的起得很大，有的，破了，化了水，一片红肿。
“呀，你怎么不早说啊，小颖！”汪巧梅心疼地叫道。
乐小颖将手往包下掖了掖，说：“不碍事，几天就会好。”
“还几天？都这样了——”但贾晓菲很快又打住了她的话头，想想说：“那就继续拿着你的包吧，注意，见到老板时，不要让她看见了。”
乐小颖使劲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继续向“南方水鬼俱乐部”走去……
2
俱乐部里顾客很少，不知是没到时间还是生意本来就清冷。
“嗨，你们好——”
一进门，贾晓菲冲着迎宾小姐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可是，迎宾小姐见是她，却将脸扭向了一边，理也不理。
乐小颖都感到有些难为情，可贾晓菲却一点也不，径直往里走着。汪巧梅和乐小颖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
“贾晓菲，你还有脸来呀？”前台一位服务小姐一见贾晓菲，小嘴一噘，沉着脸道。
贾晓菲却仍笑嘻嘻地：“怎么啦，脸都给你们呐？我可是在做好人好事呢，为你们送‘脸’来了。”
服务小姐就看贾晓菲身后的乐小颖和汪巧梅。
“怎么样，够水灵吧。”贾晓菲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楼上走去。
一上楼，迎面的小姐与楼下的迎宾一样，看见贾晓菲，冷冷地将脸扭向了另一边。
“小芬，是我呀，贾晓菲。”
小芬仍是不理，这时，另一边的一位小姐走了过来，轻轻扯了一下贾晓菲。
“啊，马丽。”
马丽用手压住嘴唇“嘘”了一下，示意贾晓菲不要大声，然后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道：“你还敢来呀？”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叫邝良香的，卷进了一桩毒品案子，警察刚刚还来查过，徐老板现正在发着火呢。”
“良香吸毒？”贾晓菲一愣，感到了事情的严重。
“也不知道是吸毒还是贩毒，反正老板说要找到你。”
“找到我？”
“是啊，邝良香不是你介绍来的么。”
贾晓菲这下真的是愣住了。
“我看你还是赶紧跑路吧，要是给老板逮着了，还不定要怎么着呢。”马丽好心地建议着。
“嘁，能怎么着，我又没吸毒、贩毒。”虽然贾晓菲心下早已打起了颤，但嘴上却仍装着理直气壮地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走，“上次说好了的，我给他介绍几个小姐妹；现在人来了，他想不认账！”
这时，楼上突然跑过来一女孩，一把拉了贾晓菲向侧面楼道跑去。
“哎，哎，方灿霞……”
“快，你快跑。”方灿霞一边拉着贾晓菲没有停步，一边说着，“我刚才听徐老板在打电话，通知下面大厅不要放你走。”
“他知道我来了？”
“你那么大声，谁听不到呀。”
“听到就听到，怕他怎么地？我还想找他理论呢。”贾晓菲挣了一下方灿霞的手，因为在乐小颖与汪巧梅面前，如此落荒而逃，实在是有失颜面。
“算了吧，贾晓菲，还是躲了算了，招那是非干吗呀？”
“他真的在找我？”贾蓝菲不由有些心虚。
“晓菲，我可是你的好姐妹呢——”方灿霞略略不快地道，“还是快走吧。”
贾晓菲犹豫了一下，望了望乐小颖和汪巧梅，然后就着方灿霞的一推，向前面楼道走去。
方灿霞一边紧张地向后边望着，一边不停地挥着手小声地说着“快点，快点”，弄得乐小颖她们跟在贾晓菲后面也一脸的紧张兮兮。
3
但一直似乎毫不在乎的贾晓菲一出楼，立即就向前面的公交车站小跑起来，边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晓菲，我们上哪？”跟在后面的汪巧梅边跑边问着。
贡晓菲回头白了她一眼，说：“放心，不会卖了你……”
于是，乐小颖与汪巧梅就不再说也不再问，直到坐了五六站才从公交车上下来。
三个人默默地走着。
前面又是一排高楼。
贡晓菲领着乐小颖她们轻车熟路地从一幢楼的侧门进去，上楼。
穿过过道，贾晓菲推开了一间房门。
房间里横竖摆放着几张高低床。床上被子各色各样，有的叠了，有的没叠，床档上和室内吊着一些女人的内衣物；一看，就是一群打工妹住的地方。
进门左边第一张床上，一个打工妹正睡着，见贾晓菲她们进来，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贾晓菲，回来啦？”
贾晓菲一边应了声，一边走向里边一张床。
床上堆放着一些杂物。
贾晓菲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将床上的杂物一边往地上撸着一边说：“谁她妈的把东西放到我床上了，找抽还是怎么地？”
“贾晓菲，李姐说你不来了，另找了人呢。”打工妹望着贾晓菲道。
贾晓菲的手在空中就一下僵了：“谁说我不来？”
“你问李姐去吧。”打工妹说完，又躺下睡她的觉了。
贾晓菲愣了愣，然后一转身，向外走去。
乐小颖和汪巧梅对视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原来这是一家名叫“风信子”的美容院，此时，前厅里几名小姐正在给客人服务着，贾晓菲看也没看，径直走到里面一个隔间，冲着里面道：“李姐，我回来了。”
“啊，是贾哓菲呀。”一个显得有些疲惫的女人声音飘了出来，“回来了，你还有脸说回来了？看看今天是几号了？”
“我知道，我超了两天假，可是……”
“知道还说什么？走人吧。”
“李姐，能不能……”
“没什么能不能，走吧。”
贾晓菲站在门口没有动。
“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叫保安过来请你走？”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李姐，虽然话音不高，但句句飘过来就像粒粒有毒的籽芒，扎得她难受无比。
“李姐，你看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我——能不能在这住一宿，明天走？”
“不行，一个单位一点规矩没有，那还成什么体统？走吧，我还有事——”
贾晓菲知道，再怎么恳求也不会有结果了，于是，忧虑地看了一眼乐小颖她们，转过身，悻悻地向门口走去。
4
走出“风信子”，贾晓菲有些茫然地愣了一会，然后似安慰乐小颖她们又似安慰自己地道：“走，前面小饭馆老板前几天还在招工。”
几个人就形影相吊地向前走去。
“贾晓菲，不好意思啊，为了等我们，连累你了。”乐小颖一脸戚戚地跟在贾晓菲后面说。
贾晓菲头也没回，冲后面挥了挥手，说：“没事，上海市大着呢，只要肯吃苦，哪儿都能找到事。”
果然，前面有一家小饭馆。
里面各种食客，吵吵嚷嚷。
贾晓菲带着乐小颖和汪巧梅，穿向吧台。
吧台里一位年约二十二三岁的男子一见贾晓菲，坏坏地一笑，道：“好久没见呀，小飞飞。”
“怎么了，虎哥，想小飞飞啦？”
“想，怎么不想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去你的吧，少贫。哎，上次听说你们招人，现在还招吗？”
“这呀，你得去问我们老板。”
“老板在吗？”
“在，在里边——啊，正好她过来了，你问她吧。”
贾晓菲就转身向虎哥眼睛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胖胖的女人正一边嘴里不知说着什么，一边向这边走来。
“方姐，小飞飞问你招不招人。”隔着几张桌子，虎哥大声地问着。
贾晓菲立即堆上有些谄媚的笑：“方姐是吧，你还要不要人啊，我这两个老乡挺能干的。”
“啊，你来晚了，昨天刚刚招满。”
“那——能不能再招一下她们啊？她们很能吃苦。”
“我们店就这么点大，要不了这么多人啊。下次吧，下次缺人时，我一定通知你。”说完，方姐从贾晓菲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虎哥看了看贡晓菲，说：“坐下吃碗面吧。”
“我肚子有点饿了。”不提罢了，一提，汪巧梅立即感到自己真的是饿了。
乐小颖没说“饿”，但她的眼神，分明是如汪巧梅一样的感觉。
“那好吧，反正饭是要吃的，先吃饱了再说。”贾晓菲爽快地道。
虎哥：“请——到二号桌坐。”
一位服务员过来将贾晓菲她们引向二号桌，待她们坐下来后，从工作服胸兜中拿出纸笔：“请问你们要点什么？”
汪巧梅望了望乐小颖，乐小颖就望向贡晓菲。
“来三碗牛排面吧。”贾晓菲道。
“还要点什么？”
“不用了。”
“请稍等。”
待服务员离开后，乐小颖轻声问：“这一碗面多少钱啊？”
“十二块。”
汪巧梅一听，立即叫了起来：“十……十二块，抢人啊！”
叫声引来了一桌的目光。
“你妈的闭了你的嘴；这是上海市，你以为是在山河村呀，十二块钱能买一簸箕。”
汪巧梅被贾晓菲抢白得低了头，不再言语。
乐小颖则愣愣地望着贾晓菲……
5
夜色开始笼罩。
街灯渐次绽放。
贾晓菲带着乐小颖和汪巧梅，在街道上一边走着，一边向各店门口打量着，见有贴招聘字样的，就拐进去问询。可是，不是因为要招高中以上学历的就是招满了。开始几家，乐小颖还觉得有些尴尬，再后来，也就放了脸皮，无所谓了。
前面又是一家商场，门玻上照例地贴有“招聘”启事。
贾晓菲望了望，想想还是回头示意了一下乐小颖和汪巧梅，三个人走了进去。
根据字条的导引，她们来到一个房间。
老板坐在桌后，也许是见的应聘者多了，贾晓菲她们进来，他头也没抬地问道：“你们在超市里做过吗？”
汪巧梅抢先答道：“没有，我们是刚来上海市的。”尽管贾哓菲想打断她，但已来不及了。
“对不起，我们招的是熟练工。”
贾晓菲只好说声“谢谢”，然后转身往外走。
汪巧梅与乐小颖轻叹一声，也只好跟在了她身后。
此时，夜色已浓，街灯四放。
贾晓菲开始不停地拨打手机，有时，也接听。
“啊，王老板呀，啊，是呀，我是小飞飞……想，想你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呢；啊，我正有事，对，哎，你们那需要服务员吗……不要，哦……”
挂断手机，贾晓菲望了望虽然还没到“不堪”但却十分“倦怠”的汪巧梅她们，想说什么，想想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着。
没走上一段，手机又响。贾晓菲看了一眼号码，没接，任其响着。但那手机也很“顽强”，她不接，它就一直那么地响着。贾晓菲无奈地接了，但却是一脸的做作的笑：“哎，我是小飞飞呀……没接？哦，在有点事……啊，好呀，嘻嘻……唔，九点，老地方见，拜拜……”
这时，前面一家小卖部又有一张“招聘”广告跳入了她们的眼帘。
“贾晓菲——”乐小颖碰了碰仍在边走边翻看着手机的贾晓菲。
贾晓菲抬起头，待明白她们是什么意思后，说：“走，进去看看。”
“老板在吗？”一进小卖部，贾晓菲就发问。
一个胖女人正在搬着一个大纸箱，听见贾晓菲的声音，直起腰来：“有事吗？”
“您要人么？”
胖女人一眼瞥见了乐小颖那只受伤的手，马上便不耐烦地道：“不要，不要，我们不要人。”
“你门上贴着招聘启事呢。”汪巧梅说。
胖女人就将正要弯下继续搬那纸箱的身子又直了起来，走到门前，一把将那张启事给撕了下来，说：“走，走，走吧。”
三个人几乎是被撵了出来。
贾晓菲倒还好，乐小颖与汪巧梅，却脸上挂满了无奈。
又有一家小饭店，又有一张“招聘”纸条。
这次，汪巧梅率先走了进去，见到主事的是一位中年女人，就用几近哀求的声调道：“大姨，我们什么苦都能吃，就留下我们吧。”
“是的，她们能干、能受累，”贾晓菲跟上说，“您看，这天都黑了，再找不着人家，她们就要在大街上过夜了……”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贾晓菲，又看看汪巧梅，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是要招人，但要招熟练工——这样吧，就算我做一回善事，你留下——”中年女人指的是汪巧梅。“——洗碗。不过，说好了，弄碎了，可要按价赔偿。”
“行，行，我保证不会弄碎你的碗。”汪巧梅立即表态。
贾晓菲望着中年女人，指了下乐小颖：“那她呢？”
中年女人瞥了一眼乐小颖的伤手，说：“我们店小，只能留下一个……”
“她们可是一块来的。”贾晓菲道。
“我可管不了，要不，你们都不留，全走；要不，就留下她一个。”
乐小颖赶紧说：“汪巧梅，你留下来吧——”
“也好，留一个是一个。”贾晓菲也说。
“说好了？”中年女人问。
“说好了。”贾晓菲答道。
中年女人便扭头朝里喊了声：“小凤，带这个姑娘到里屋去，替她找张床……”
随着应声，从里走出来一个如她们差不多般大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