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完后,用铁锤把钢钎楔进去,拔出来后,用手一把一把地把石灰粉灌了进去,灌完后用脚把痕迹覆盖好,又把木橛拔起来往旁边挪了挪重又楔下,弄完后,急急忙忙赶往地的另一头如法炮制。
老银杏树下。
挎着大条篓子外出打猪草的于老柱与从公路上拐下来的张大新打了个对头,二人不由自主地各自一愣。
张大新热情地说:“老柱哥又要去打猪草?猪多大啦?”
于老柱:“嗯 ,赶年就能出圈。哎!大新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去来?”
张大新:“没什么,到地里去遛达遛达!”
张大新说着话打个招呼急急往村里走去。
于老柱狐疑地转回头看了看张大新,疑惑地自语道:“嗯?这上午才分了地,他过晌就去地里遛达?再说去遛达带着那么些铁器家把什干什么?不对!不对!说不准他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于老柱佝偻着腰。挎着条篓子,往公路上冲去。
于老柱冲下公路,往小路上走去。
扬水站前。
于老柱来到地头,放下篓子,仔细地打量着楔在地界处的木桩。步量了几个来回,摇摇头,急忙跑到夹河岸上折下一根棉槐条子,拤好尺码,又量了起来,断定是张大新做了手脚后,暴跳如雷,连声大骂道:“张大新哪张大新!你这个说人话不干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王八蛋,太******欺负人啦!你******说得呱呱的,尿起来哗哗的,算个什么玩意,我、我、我不算,我饶不了你!”
天傍黑。
于老柱家,于老柱对于勇兄弟说:“你俩把饭做上吧,我去张大新家有事!”
于勇:“爸,天就要黑啦,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这个时候去?”
于老柱气哼哼地说:“张大新这东西真不是人,把咱家的地赶了六、七寸去!他要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于勇:“爸,算了吧!等耕地下种的时间再说给大新叔听听。让他知道、知道也就行了。老街坊老邻居的别为了一锄半垄的红鼻子红脸别别扭扭的啦!”
于老柱火刺刺地说:“你少说话,给我一边待着去。我要不去跟他把个理争过来,他还当咱彪,好欺负,好糊弄了!”
于猛凑过来:“爸,你说得对,走,我和您一块去!”
夜幕降临。
张大新家。
张大新喜滋滋地哼着小曲。
张大新老婆奇怪地问:“哎!你今儿是怎么啦,吃喜鹊肉啦?以往整天价驴脸寡耷着,看见老母猪上树都不会笑,这倒好,又会唱又会笑了!”
张大新高兴的说:“本户主心里高兴嘛?哎,你快去商店给我赊二斤烧酒回来。这分田到户,日子有奔头了,快去!快去!”
张大新老婆进屋拎出了两个空酒瓶,脚下生风地出了门。
街门口。
张大新老婆与于老柱打了个碰头。
张大新老婆惊奇地问:“老柱哥,天黑了,你这是?”
于老柱:“大妹,大新伙计在家吗?”
张大新老婆:“啊!啊!在!在!”转身向院子里喊:“石头爸,石头爸,咱老柱哥来啦!大哥,快进来吧!我去趟商店。”说着话急急抽身而去。
张大新院子里。
张大新闻言一愣,急向街门走去。
于老柱、于猛进了院子。
张大新迎着:“啊!稀客,稀客!老柱哥啊,你爷俩可真是老稀呀,今天是什么风,老柱哥能来我家走走?来!快进家坐坐!你弟妹打酒去了,等会儿咱哥俩喝上两盅。”说着话伸手拉住于老柱的手就往屋里让。
于老柱生气地甩开张大新的手:“你少来这套,我问你,今下晌你到哪里去了?”
张大新:“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知道吗?”
于老柱:“你去地里干什么啦?”
张大新生气地说:“于老柱,你是干什么的?我张大新到地里去干什么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吗?自己的地,自己的腿,我愿意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我愿意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谁能管得着!”
于猛气哼哼地站在一旁。
于老柱:“我就能管得着。你在你地里愿干什么干什么,可你为什么要跑到我的地里去?你为什么要挪动界石,你太******下作啦!”
张大新色厉内荏地说:“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整天看着你挺老实,谁知道你熊熊啃脚背。告诉你于老柱,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
于老柱:“呸!我为我说的话负责任?你更要为你做的见不得人的事负责任!走!上大队,找村干部,找驻村干部!”
张大新:“老子伺候不着你!你愿去找谁找谁,我就在家候着!”
于老柱气得呼呼直喘,冲上去就要拉张大新。
于猛上前拦住了父亲转向张大新道:“大新叔!你说句实话,你到底做没做那缺德丧良心的事?”
张大新:“没有!没有!走到哪里我也敢说没有!我要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就是大家伙的个儿子!”
正吵闹间。
堂屋里走出了一个一拐一歪的八、九岁的孩子。
孩子扶着门框带着哭腔地说:“爸,别和俺大伯吵吵了,俺大伯有病,你把他气坏了怎么办?快别吵吵了!”
于猛走过去轻声说:“石头,没事的,你回去吧!”
石头点点头,转身回到了里间。
于老柱:“真不像话,连个孩子都赶不上。我告诉你张大新,我于老柱不和你这号说得清、尿得混的人吵吵。走!小猛,咱去找支部,找工作组,我还不信就没有个讲理的地方。”
于老柱爷俩前脚出门。
张大新老婆后脚进门,随手把街门关上。
“你在院子里干什么,快进去灌吧!”张大新老婆说着话往堂屋走去。
张大新气咻咻地进屋拿起一棵生葱,从老婆手里接过一瓶酒,旋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咬了一截生葱。一边嚼着一边提起铁锤,抓起手电筒冲出门去。
老婆追到院子里:“你,你干什么去?什么时候了还不吃饭?”
张大新打开街门:“你穷嘟嘟什么?你给我拌个咸菜丝,我不大一歇就回来,石头饿了,就让他先吃吧!”
说完话,张大新站在门口四下环视了一下,一头扎进黑暗中。
夜,伸手不见五指。
银杏庄村头,张大新捺亮手电筒向村外走去。
黄土公路上,张大新亮着手电,快步走着。
田间小路上,张大新亮着手电,小心地走着。
扬水站前。
张大新来到责任田地头前,低着头,哈着腰,亮着手电筒寻找着界石木桩,寻到后,一手持手电筒,一手持铁锤敲着木桩。敲打一番后,放下手电和铁锤,弓着腰双手往上拔木桩……
张大新呲牙咧嘴拔木桩,木桩纹丝不动。拿起铁锤重新两边敲打,再拔,仍拔不起来,气得抬脚就踢,踢得重了,痛得“哎哟”一声握着脚尖直打转,有顷,重又拿铁锤两边敲打了一阵,重新往上拔。只见他咬牙、鼓腮、瞪眼,一声闷哼,呼的一声木桩拔了起来,一不小心一个腚蹾,屁股跌坐在铁锤上,痛得仰八叉地直吆喝,爬起身来,把木桩又挪回原地重新楔上,又用脚把桩坑复土培好,弄成原来的样子。
翌日上午。
于老柱、张大新像两只斗乏了的公鸡似的,低丧着脸谁也不理谁,跟在村支部书记张大春和工作组长的身后往责任田走去。
路上。
张大春跟工作组长说:“王组长,我已和拖拉机站姜站长说好了,趁现在公社面上还没动起来,咱先把站上的拖拉机要过来用上几天,争取国庆节前报捷!”
王组长:“好哇!咱先从哪里插犁?”
“就从这扬水站前!”
张大新在旁听见一愣,遂大声说:“大春哥,王组长,拖拉机来不来,俺老百姓管不着,但我的地不用拖拉机耕。”
王组长疑惑地看着张大新:“怎么?你的地不用拖拉机耕?”
张大新:“不用,这拖拉机耕地,一个轱轳在地下,一个轱轳在地上,净压地,再说这拖拉机耕得太深,把熟泥翻到了下面,把生泥翻到了上面,这麦子怎么能长,说什么我也不用!”
张大春:“去!去!去!你懂什么?人家抢都抢不到手,你还不用?不用拉到!老柱哥,你用不用?”
于老柱:“兄弟,我不懂,我听领导的。可有一条,不能把地界给弄乱糊了。”
扬水站前,责任田地头上。
王组长、张大春随着于老柱和张大新的指点,仔细地查看着两家的地界,有顷,张大春掏出卷尺来回丈量着。
张大春:“老柱哥,这尺码没问题呀,你过来看看。”
于老柱走近前看了看卷尺,又掏出小本本,翻看了一阵:“嗯,这是怎么回事?见了鬼啦,明明夜来过晌这木头橛子往我地里挪了五、六寸,今儿怎么又回去了?”
张大新:“你于老柱少扯******淡,这木头橛子成精啦,还能跑过去跑回来。咱今天通着上级领导和村干部,你得给我个交代。凭什么你黑灯瞎火地跑到我家无理取闹?凭什么上大队去告我的黑状?这事全村老少爷们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实情的好说我姓张的不是东西,就爱占便宜欺负人。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你不说出个呀呀吆来,我跟你没完!”
于老柱满脸通红,嘴里嚅嚅着说不出话来,求助地看着张大春。
张大春:“大新,你就少说两句吧!别得理不饶人啦!”说着话转向于老柱,道:“老柱哥啊!以后说话可得有分寸哪!要实事求是的不能随便乱说。好啦!你俩回去吧!我和王组长再到别处走走!”
张大新得理不让人地说:“不行,这样弄我不算。王组长,大春哥,我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要于老柱今天给我赔礼道歉,我就算了!”
于老柱:“呸!给你道歉?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模样吧!”
画面推出:
老银杏树下。
出村的于老柱和拐下公路的张大新相遇各自一愣。
张大新热情地说:“老柱哥又要去打猪草?猪多大啦?”
于老柱:“嗯 ,赶年就能出圈。哎!大新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去来?”
张大新:“没什么,到地里去遛达遛达!”
张大新说着话打个招呼急急往村里走去。
于老柱狐疑地转回头看了看张大新,疑惑地自语道:“嗯?这上午才分了地,他过晌就去地里遛达?再说去遛达带着那么些铁器家把什干什么?不对!不对!说不准他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画面拉回:
于老柱精神一振,忙从围观人中夺下一张铁锨,低着头仔细地查看着,片刻功夫看出破绽,两手挥锨,右脚一踩,铁锨没到锨裤处,于老柱接二连三的挖起来。
旁边众人不明就里,惊愕地看着于老柱。
张大新面色绯红,慌里慌张地上前拉住于老柱的手:“老柱哥,行了吧,不用挖啦,兄弟鬼迷心窍,对不起你,让你生气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给你道歉!”
于老柱深叹了口气:“大新兄弟,老街旧邻的你可下得去呀!”说罢,甩手就走,走到王组长和张大春跟前:“王组长、大春兄弟,这事就这样吧,谁还没有个想不开的时候?我走了!”
张大春来到手足无措的张大新面前:“大新哪,你是我本家兄弟,哥哥说你几句,你可别不愿听……”
王组长对围观的人说:“大伙都去忙自己的吧,有什么好听的?”
众人笑着,嘁喳着离去。
张大春继续说:“这人哪,千万别耍小精细。整天捉摸着别人都是彪子,就自己聪明。其实呢?你说谁彪?谁也不比谁彪。人家不和咱计较是因为僵僵起来,没意思,没滋味。我告诉你,别再耍啦,再这么弄下去,净弄坏了自己!”
张大新脸红脖子粗地说:“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兄弟我在你面前就一分钱也不值了,我不是你说的那号人!你不能这样看我!”
张大春严肃地说:“你是不是那号人,自己心里清楚,想让别人不这样看你,你得拿出点实质表现来,整天价东是 西非,算计算计张、捉摸捉摸李,心里没一时轻松,活得累不累?”
张大新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尴尬地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