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我卧室门口盘问:你和小鸥在海边么久,没干什么? 我苦笑:妈,她是我弟媳妇,我能干什么!
妈妈揉揉失明的眼睛,说:明白就好。你可不能胡来。再有,你弟弟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这事你就别管了,从今以后最好提也别提。明白吗?我不太客气地将母亲关在门外。
3.动动他的奶酪
哥胥的生活奢侈糜烂,超过我的想俅。周围世界万花筒一般旋转,变幻莫测,富有刺激性。我始终处于兴奋状态,仿佛被人注射了吗啡。这家伙,表面上文质彬彬,对任何事情毫不在乎,冷漠,装酷。其实,他为自己营造的花花世界,简直无法形容。我一头扎进去,立马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证券公司对门有个帝豪酒店,名头很大,其实主要做炒股大户的生意。我去邵里吃午饭,险些遭到一帮娘儿们的暗算。酒店老板待我不错,总给我留一个雅间,我要两个凉菜,一瓶啤酒,独斟独饮——这也是我从哥哥郡里继承来的习惯。这时,黑牡丹就领着她的姐妹们,将我团团包围起来。她们向我敬酒,举着高脚杯轮番进攻,很快将我灌肌下了。
黑牡丹拍着我的脑袋轻声问名宝贝,告诉我们,你在坐哪只股票的庄?我醉汉一样发出呓语:不、不知道……我好想你!
这些女人是我们证券公司有名的娘子军,整天泡在营业大厅里,叭吼呱呱仿佛跑来一群鸭子。她们的股票早就套死了,指望从我嘴里掏点秘密,好给她们解套呢。我趁机装醉,一旬真话也不说。
一位姓马的胖大嫂使劲扭我耳朵:这小兔崽子不说实话,忽么办?黑牡丹冷笑:把门关上,咱们给他施点美人计!
我斜睨着眼睛,看见黑牡丹真要解裙子,吓得我一下蹲起,高呼:我招了,我招了众女人齐问:说!究竟是哪只股票!女人街,我正在炒女人街……
趁着娘儿们思忖发愣,我连撞带推,突出娘子军重围,拔腿逃出雅间。乖乖,真让她们使上美人计,邡可比老虎凳还要恐怖1 我敢肯定,想在晴中算计孤独鹰的远不止一两个人。我在街上走、总垡得有人服踪。夜晚,我与陶薇分手,回到所住的先锋公寓,二路上就感到电险步步逼近。我不停地回头,时而发现叮梢者是男性,时而发现某个妙龄女郎正跟踪我。究竟会发生什么事7我有些吃不准,但肯定有一双眼睛在晴中死死盱着我我非常害怕,一回房间就紧紧关上防盗门,我躺在床上,回味在副市长大人家所经历的种种细节,琢磨着与陶薇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银转反侧,难以人眠。好容易睡着了,就发生一一门奇事。我一直担忧的威胁竟如此不可思议,简直就是一场荒唐梦。
朦胧中,我感到有一动物在我脸上嗅来嗅去。我一惊:有赋我把金地球放在床头柜里,玩意可值一把钱。我正准备奋起一击,却被一股异香迷住心窍,手脚绵软动弹不得。我不傻,知道这位不速之客是一位女性,而且已经钻进我的被窝。这就不一定是坏事了。
我问:你是谁?
银铃般的声音:你的小猫咪。
我努力控制心跳,冷冷地说:你是想么进来的?
小猫咪在我手臂挖了一爪,极疼,真是出手不凡。她说:装什么傻?还不是你给我的房门钥匙。
我善演哥哥,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忽么说:请你出去,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我不喜欢养猫。
女孩跳起来,打开台灯。我看清她的脸蛋,挺漂亮,眸子特黑,野性。小猫咪咬牙切齿;好哇,你这人出名的冷酷,才这么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告诉你,想赶我走可没么容易,今晚我偏睡在你这张床上。她一甩波浪型长发(其中有几缕染得色彩斑斓),从容地宽衣解带。须突,一对乳房小白兔似的从乳罩后钻了出来,在我眼前蹦蹦眺眺、我的眼睛光处躲随,她看出我的破绽,有些得意,以夸张的动作褪去小小的三角裤。
我商临严峻考验,首先我得声明:我不是正人君子。虽然我还缺乏性经验,但琵!对一个半夜爬上床来、赶也赶不走的女孩,我还是乐意笑纳的。回)刨在于,我与哥哥有一个君子协定。这事情上我小心眼了,我先说,你珂不准动我的奶酪。我正与英语教师秦小鸥谈恋爱,怕哥哥暗中做了手脚鸥不辨真伪,无意中送我一顶绿帽子戴。哥哥笑笑你放心,我吃奶酩吃腻了。我又补充遭1我也不动你的女人。哥哥却表现得豁达大度随便、只要你喜欢,我的奶酪全归你。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决心恪守君子协定。
没想到,哥哥的生活如此麋烂,陷我于不义。我也是人啊,忽能经受这种考验。猫咪攻击如潮,在我身上又吻又咬,我就是唐僧,也控制不住身体上某些器官。我在床上乱滚,嗽嗽嘹叫。终于,我跳起来,把小猫咪按倒在身子底下……
等等。我喃喃道:我先,先去一趟卫生间。
我坐在马桶上,急急拨打手机。我和哥哥约定,双方二十四小时佩带手机,枪不离手,以便应付紧急情况。手机响了又响,估计辛遥睡得正死。我还没有丧失理智,无论如何,我得先礼后兵。动动他的奶酪,总得让他知道。电话接通,辛遥的声音充满睡意:出什么事了7现在是下半夜两点……我做出一副可怜相:哥,哥,我坚持不住了,我要犯错误了,请你原谅!
辛遥家伙嘿嘿一笑,他知道是忽么回事。是谁拖你下水他饶有兴趣地问,显然,他生活中的女人多得自己也记不清。
小猫咪。我说,她有你的钥匙,半夜爬到我的床上……
只要你胃口好,我的奶酪全归你。辛遥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记住,以后别为这类事情打搅我的好梦。
我傻乎乎地表示感激;谢谢,谢谢。哥哥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干事之前,你先打她两个耳光,用力打。
我惊伢地峥圆眼睛:为什么?这是我的风格。女人们挨了耳光,就会以为你是真正的我。他又懒痒洋地打个哈欠,关上手机。我从厕所出来,一步一步逼向小猫咪。她乌溜溜的眼珠放射出野性的光芒,双乳颠抖着透出周身的激动。她镓一只母豹半蹲在床上,准备对我发动袭击。当她张开双臂,向我扑来的一刹,我劈脸一掌打去,将她从空中击落在床上。她惊呆了,脸上呈现恐怖的神情。我又狠狠补上一掌。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当我完全占有了她,她真的成了一块融化的奶酪。她在我的身下一边呻吟,一边喃喃道:孤独鹰,你是最酷的男人……
4.鹰巢
蔡阿姨总是对一般员工说:谁也不准走进鹰巢。
蓝天证券湖南路营业部有一个后院,三层高的简易楼俅一座碉堡耸立在里。这就是我的办公室,人们管它叫鹰巢。这座小楼过去可能是仓库,阴暗潮湿,空气中总有一股霉味。一楼二楼堆放着旧办公桌、破椅子之类的杂物,蒙着厚厚一层灰尘。三楼精装修,铺红地毯,是真正的鹰巢。我不明白哥弩为什么不把下面两层楼清理出来,每天要经过这样航脏的地方。也许,是为了保持一种神秘感。
对我来说,神秘感更为重要。因为越神秘,我就越不容易露出马脚。早晨上班,我夹着一只黑色公文包,低着头板着脸,勿勿走进后院。当我一头扎进鹰巢,就彻底自由了。孤独鹰有着名的工作方式,不要助手,不许旁人观摩,他独自一人操盘坐庄,在股市翻江倒海。他掌握着许多秘密账户,躲在鹰巢以电脑操控,谁也不知道他每天买进或者卖出什么股票。这座蓬头垢面的简易楼成了禁地,基至是圣地,谁也不得越雷池一步。哥哥声望日隆,可能与他的神秘风格很有关系。
我走进办公室,把六部电脑全部打开,输入不同的账号密码,等待股市开盘。
从鹰巢东侧的小窗望出去,可以看见马路对面的街心花园。一个老头起劲地抖空竹,喻喻啜啜的声响阵阵传入我的鼓膜。我站在窗前叮住他看,老头瘦小精干,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整齐油亮,显出十足的精气神。每天上午,他在这花园里不停地抖空竹,专心演练他的技艺,引得行人驻足观看,连我这跃在鹰巢里的孤独鹰,也望着他不时抛向空中的旋转空竹发征。
他是谁?为什么整天在这里抖空竹……如果我能预测未来,知道我们之间有一段特殊缘分,此刻我一定会惊伢地张大嘴巴!
股市开盘。我忙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脑上。说实话,我有些紧张,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毕竟不是孤独鹰辛遥,面对五花八门的股票,面对闻所未闻的巨额资金,我的膝盖阵阵发软,很不得扑通脆下……
我扮演辛遥这个角色,最大的难点就是我对于股票的敬畏感。作为一名初中语文教师,我从未摸过股票,是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加上对于哥哥的崇拜,股票在我眼中,就成了一种神奇的、玄妙的、可望不可即的东西。现在让我独自面对这些机器,成趸成趸地买入股票,我的手恙能不颠抖呢7我的脚恙能立得住呢?我拿起手机,就俅拿起一根拐棍,想与哥哥通话,让他轶我一把。但我迟迟没按电话号码,因为哥哥交代过,没有特殊情况别老打电话。他以某个大人物的口吻,一字一板地说:按既定方针办。
既定方针出奇的简单。我的任务就是每天买人一只名为天堂岛的胶票。我在一台电脑跟前坐下,输人账号密码,挂单买入五千股。我坐着轮椅滑到另一台电脑跟前,打人股票代码66808,挂单买人八千股。然后滑到下一台电脑……干脆这样说,我就是在六台电脑之间溜旱冰什么价格买入! 萧管。买多少股?反正账号上有钱,我就只管买。这工作比我教帮顽皮孩子背唐诗简单得多,而报酬却是一名普通教师的千百倍。
哥哥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做庄家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你只要能搞来钱,一切都好办。你买买买,用资金推进器把股价推到天上,然后你再卖卖卖,又把股价打在地下。没玩够吗?你可以把股价拉起来,再整一个轮回。炒股,就这么简单!什么基本面分析,宏观经济走向,波浪理论,日线走势图分析,统统是编人的鬼话。股评家在电视台侃侃而谈,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在胡说八道辛远,我实话跟你说,如果你懂股票,我还真不敢用你。你一窍不通,就会做得比谁都好。
我不相信。若是信了哥哥的话,我就会有巨大的失落感。凭这种小儿科把戏,孤独鹰就能起飞股市种种传奇、神话,原来只是一包渣?事实真相可能比较残酷,但也不至于么简单。
哥哥说:最复杂的事情,其实最简单。哥伦布竖蛋的故事你听说过了吧?谁都不能把一只熟鸡蛋在餐桌上竖起来,可是哥伦布将鸡蛋一敲,蛋皮碎了,鸡蛋就在桌子上站住了。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无论哪一行都隐藏着敲鸡蛋的秘密。股市更是如此。
这就是我得到的证券投资启蒙教育。现在我不遗余力地买这一只名为天堂岛的股票,不问它在哪里,不问它干什么,只是不停地买进买进。这倒与哥哥的想法相符,暗示我产生更深的荒谬感。我们身处的世界,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们的行为究竟有意义吗?
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起来,我吓了一跳。鹰巢里竟然传入外部世界的声音,是谁?
一个悦耳的女中音从话筒传出:今天抛盘很凶,我看不大对劲。辛遥,你得小心!
我想同,你是谁,但我把问题咽回肚里。我嘿嘿两声,说: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
我迅速拿起手机,拨通辛遥的号码。这下我可有理由,哥哥必须指点我如何应对女人的提醒。
我感到莫名的兴奋,似乎舞台布景揭开一角,隐约可见后台的活动。
辛遥的声音听起来好镓总没睡醒,无精打采,还有点儿不耐烦:没哈大不了的,别管它。你少说话,少表态,说一声知道了就挂电话。
我说:我就这么办的。可女人好镓知道不少内幕,她是谁?你的好奇心太重。哥哥批评我道,但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她是公司红马甲,此刻正在证券交易所现场交易。她有责任把最新信息、现场感觉及时报告辛遥。个电话只是例行公事,并没有我想的郡么神秘。
我有些失望,只得转移话题。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我问。哥哥嘿嘿一笑:我在小鸥的床上躺着,她约我到宿舍谈事。
我的声音有些变调:她人呢! 辛遥说:夏青老师喊她接电话,一会儿就回来。忽么你担心我动你的奶酪?
我生气地说:随便就合上手机。
我呆立在窗前,眼前掠过一幅幅难以抹去的画面……
5.我的善行
弟弟失态了,这在我预料之中。越是单纯的人,越容易犯错误,同时,趣不肯原谅别人的错误。这是一条规律。我就不一样,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忽么会轻易动弟弟的奶酪?顺便指出:弟弟关于奶酪的比喻并不准确,他完全不知道,女人外表镓奶酪,等你吃在嘴里就变成强力胶,鞘得你万分狼钡。
今后,弟弟将遇到一大堆麻烦……小鸥回来了。她见我仰躺在床铺上,哇哇地叫起来:哎呀,你的衣服郡么脏,皮鞋也不脱,想么就躺在别人床上?起来起来,我坐起来,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恼怒,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在我的经验里,很少有女孩对我这样说话。小鸥认真地、手脚麻利地收拾床铺。我暗想:就凭这一点,就可判断弟弟尚未把小鸥搞定。
小鸥仿佛想起什么,转身直视我。半天,她轻声问道:你想么了?身上不舒服?
没,没什么……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喃喃地道。
我发现你今天特别乖。要在平时,你早和我畛起来了。我不用笤帚打你,你肯起来才怪呢?她笑着补充道:你脸红真可爱,我都舍不得骂你了。
我明白自己没有扮演好弟弟这个角色。我问:你让我来,要商量什么事惺汀着急结婚?
又胡扯丁。小鸥嗔怪地瞰我一眼。暑假放了好几天了,我想让你陪我去天翔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