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从半山腰一直延续到河的另一头,房屋星星点灯般坐落在半山腰上,这时刚好傍晚,很多瓦房上面都冒出了炊烟,好一派悠然农家景象!见到这样的风景我心中豁然开朗,和火化炉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看来以后我还得经常出去旅游旅游,要不然整天呆在殡仪馆里估计会患上抑郁症。
陈阳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快要落下去的太阳惆怅的说:“夕阳无限好,只是已黄昏呐!诶我说小殷同志你能不能走慢点?哎呦喂这是谁家牛拉的屎?都不铲干净,不知道爱护环境吗?”
我回头看了看,陈阳一只脚踩到了牛粪,正大叫着擦去鞋子上的污秽,样子很是狼狈,我摇头苦笑,看来这次苗寨之旅有陈阳在会变得很愉快。
村子里的村民似乎对我们两个外来者没有兴趣,只是自顾自的忙活,由于现在是冬天,很多人家的屋檐下都堆满了柴火,的确如馆长所说,这里确实够原始,我和陈阳在村子里走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门口的泥土空地上,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在门口聚精会神的玩玻璃珠,陈阳走上前去搭话:“喂,那小屁孩,你这是你家吗?村长是你的谁啊?”
小孩抬头看了一眼我和陈阳,没有理睬我们,又低下头继续玩弹珠,陈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那个小孩,他才回头喊了一声我们听不懂的苗语。
陈阳一脸得意,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贿赂这招对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用。”
过了一会从屋子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一身朴素的衣服,脚底穿着一双草鞋,脸上满是岁月洗刷出来的朴实,看样子是个忠厚的老实人,他走到我们跟前问到:“你们找哪个?”他说的是本地的方言,不是苗语。
陈阳赶紧递上一支烟:“我们是来找村长的。”
苗族汉子接过了烟,眼神在我们身上转了转,目光里热情了一些:“哦,找我爹有哪样事嘛,他出去放牛了还没有回家。”
陈阳笑着说:“我们是……记者,嗯,我们来这里主要是采访一下。”
苗族汉子又看了我们一眼,随即释然一笑:“采访?你们先进来坐嘛,等我爹回家来你们和他讲。”说完带着我们走进了屋子,陈阳回头对我眨了一下眼睛。
跟着苗族汉子走进了屋子,他搬出两个小板凳,让我们随便坐,自己去厨房忙活了。
我看了一下屋子,共有六个房间,左右两个,我们在中间这个房间坐着,房间门口有几个台阶,房子的俯视图像个“凹”字,屋子的大门有一个很高的门槛,两边各有一道小门,而房间的最里面是一道很大的木板墙,墙上用红纸写了很多东西,这应该就是陈阳所说的“家神牌位。”家神牌位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据陈阳说那里堆着粮食,我注意到村子里的房屋风格都差不多。
那个苗族汉子忙活完了之后跟我们闲聊起来,从他嘴里得知他叫阿能,村长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住在左边里面的那个房间,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左边第一间屋子是厨房,他和他老婆住在右边的的房间里,门口那个小孩是他的孩子,我觉得有些奇怪,阿能看起来已经快四十了,孩子才三四岁,一般人就算晚婚也不可能到到这个年纪才有孩子,不过我也没问。
楼上有几个用竹条编成的箩筐,直径可能有一米五左右,阿能说那是用来装粮食的,房梁上挂满了玉米棒,屋子后面还有两个草蓬,一个是厕所一个是牛圈。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一个老人拉着两头牛走了过来,这个老人个不高,相貌精瘦,身上穿着苗族的传统服装,头上缠着一块黑色的布,年纪虽然大但看起来很精神,阿能看到赶紧过去,跟老人说了几句苗族,从老人手中接过牛绳,把牛关到了牛圈里。
老人洗洗手向我们走了过来:“阿能讲你们是记者?”
陈阳摸出烟递了过去,老人摆摆手,从腰间拿出一根竹制的烟斗“吧嗒吧嗒”抽起来。
陈阳一脸献媚的表情:“对对对,我们是记者,主要是来你们这里采访一下,把你们的风土人情报导出去。”
“哦,那找我有啷子(什么)事?”
陈阳为难的一笑:“村子里不是没旅社嘛……我们想在你这里寄宿一段时间,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走的时候会拿一些生活费给你们。”
老人抽完了烟,翘起脚,拿着烟斗敲了敲鞋底:“拿不拿生活费无所谓,我家还有一间屋子是空的,你们两个住嘛,你们不要在村子里到处乱跑,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他们小年轻都喊我全叔,你们叫我全叔就可以了。”
阿能关好了牛,把饭菜抬了出来,饭菜很简单,都是农家菜,我今天坐车胃里还在闹腾,没吃多少饭,陈阳却吃了很多,吃完饭随便跟全叔聊了几句全叔就睡觉了,阿能也带着他的孩子回了房间。
在这样的乡村自然不会有什么娱乐设施,村民普遍睡得很早,阿能家里倒是有一个小电视,不过只能接受到几个电视台,看了一会,感觉索然无味,我便走回了和陈阳住的房间,房间很简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我只好和陈阳挤着睡,还好被子很厚,要不然大冷天的实在让人受不了。
陈阳吃饭的时候喝了几杯阿能自己酿的米酒,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声音实在太大,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没有早睡的习惯,再加上有陈阳这个“大音响”在旁边更是睡不着,躺到半夜只好开着灯想事情,灯很暗,开关是一根毛线,连在床头用手一拉就能拉开。
不知道此行有没有收获,目前为止还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想来想去找不到任何头绪,陈阳打呼噜的声音也干扰了我的思绪,我只好拿起一个凳子走出了房间。
坐在台阶上往村子一看,只有少数房屋亮着灯,天上下着毛雨,四周寂静得有些阴冷,我摸出一支烟点上,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