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早就来了,始终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滂沱大雨中争执着。
他认为,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任何人都没权利插手干涉。
直到郝奕鸣情绪失控,他才忍无可忍的出面阻止。
成康见他还想继续纠缠,不耐烦的劝道,“鸣,你先回去吧。等她情绪稳定了,你们再谈。”
郝奕鸣看向成康,他一手还插在裤兜,正单手抱着云采,身姿笔直,看向他的眼神不容置喙。
“大哥,帮我照顾好她……”他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也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只得无声的看了眼,面如死灰的云采,默默地驾车离去。
成康一直到跑车彻底消失在视野内,才缓缓地收回视线,低首望向抱在怀中的云采。
他拿出插在裤兜的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眉毛越蹙越紧,“他以前也是这样对你的?”
云采眼光一紧,茫然的摇了摇头。
成康的眉结舒展了些,拉着她的手腕,往家里走去。
她的摇头,不是没有,是不确定。
显然成康误解了。
成康虽然拉着她,走在前面,脑海中却在不停地回响着,心理咨询师的话,“她这种现象很普遍,对于一些极度痛苦的记忆,如若每次想起,都会对肉体和精神造成摧毁性的伤害,那么脆弱的神经,也会时刻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如此反复承受着催心的折磨,就像噩梦一遍遍重现一样,当痛苦达到我们所能承受的极限时,大脑和机体便会做出防御和干扰,自动抹去一切不堪的记忆。
选择忘记,本质上是对自身最好的保护方式。心理学称这种现象叫选择性失忆或创伤情境性失忆,也就是患者会对极度痛苦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的确会让人觉得费解。”
他不敢往深处想,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永远不要想起。
然而,似乎他想的太过简单。
“虽说是选择性失忆,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遗忘。这种忘记并不是平时所认为的彻底忘记,对患者本身,也不会再有任何影响。其实不然,恰好相反,患者潜意识里,需要时刻去压制它,阴影会一直如影随形。所以,还是要尽早治疗。”
他不满这种答案,愤怒的质问,“难道揭开患者已经愈合的伤疤,让患者再一次直面血淋淋的伤口,就是你们心理咨询师的本质?”
“先生,有些伤口只是表面结疤而已,实则里面早已经溃烂,流脓。只是我们的肉眼,看不到而已。”
成康沉默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将他湮没。
他只顾着想之前的事情,走的有些快。
云采跟不上他的步伐,在后面磕磕绊绊的差点摔倒。
成康察觉到后,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云采有些胆怯,她以为自己和郝奕鸣闹不愉快,惹怒了他。
当她鼓足勇气去看他眼睛时,竟然看到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里,溢满着心疼。
她感到震惊,内心深处缓缓的涌起一丝丝感动。
然而她的感动没超过两秒,敏感的察觉到,成康的眼神越来越幽暗,火辣辣的泛着不正常的光泽,像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感到诧异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