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他们怎么能狠得下心,对付你?”他像个孩子般呜咽着,“我会帮你办保外就医的,可是……即使一晚,我都不想让你呆在这种地方。”
他知道那些繁杂的手续办下来,或许不是一晚那么简单。
看着眼前哭的像个孩子般的蒙恩,往日那个如林下清风般的清隽公子。跟此刻的他,已经没丝毫吻合之处。
她看着也很难过,第二次见他如此不顾形象的大哭。
第一次,还是在高三的初冬,某个月大如盘的夜晚,冷风徐徐。
他站在学校后门的人工湖岸边,正想跳湖自杀。
原本那条隐蔽的小道,很少有人经过,她也很少走。
然而,那天她恰巧有事,去教师职工宿舍,给班主任老师送英语课件。
在回宿舍的路上,恰巧抄近路经过此处。看到想要跳下去的他,便死死地拽住。
当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执着的阻止他跳下去。
反正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不能让他跳下去。
她自始至终没讲一个字,只用双手死命地拽住他的手臂。
蒙恩折腾了半天,束手无策。
突然,就“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冰冷的水泥地上,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
她不懂,该怎么安慰一个不计形象大哭的男生。
那是第一次见一个男生如此哭,像女生一样的哭法。
只能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仿佛这样他就能好过些。
事实上,他真的就慢慢止住了哭声。
那样月冷风清的夜晚,她认识了,这个刚失去妈妈的小学弟。
他的妈妈死于心脏病,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妈妈,突然间离他而去。
他告诉她,他的爸爸是名优秀的心外科医生,可却没能挽救回她妈妈的生命。
于是心存怨怼,觉得自己的爸爸根本没尽力。一时没想开,便想用死亡来惩罚他的爸爸。
她想,蒙恩是在心底把自己的爸爸过度神化了。忘记了,他除去医生的身份,也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主宰生命去留的权利。
“小恩,不要给我办保外就医,我不想让奕鸣知道我的病情,他会……难过的。”她说到最后,停顿了下。
其实,现在她真不确定,郝奕鸣若知道会不会难过?
她更害怕看的结果,依旧是无动于衷。
那样比杀了她,还让她难过。
蒙恩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眼,悲愤地瞪着她,眼圈猩红。
“采采,你到底在想什么?他都能亲手将你送进这种地方,又怎么会为你难过?”他望着她,一脸无可救药的神情。
她不怪郝奕鸣,也不希望他在仅剩不多的生命里,留下半点遗憾。
并不是她多伟大,只是将心比心,同样都是身患重症的人,她能体会郝奕鸣的心情。
所以,她不怪他,也不想让他伤心。
“你那是心脏病,不是真的胆结石!”蒙恩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云采怔然。
她不在讲话,快速签好律师授权委托书后,站起身离去。
她想实在不行,还有个人可以救她,钟越谦。
蒙恩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