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的眼神,也突然变得犀利,言辞激烈,“郝亦鸣,你是有病不错,但那不能作为你随意践踏我自尊的利器。不是每个将死之人,都像你这样抛却人性、道德,任性而为。你明知道雨霏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跟她在一起时,有没有想过我会失望,会伤心,会难过?你是在博取同情吗?你有那么一刻真心爱过我吗?有吗?”
她一段话不间断的讲完,气息已经微喘。
房间里落了一地细碎的阳光,白晃晃的,斑驳而温暖。
和眼前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圆滑而阴冷。
她也很想知道,以前,那个内心无暇又和煦的郝奕鸣,去哪里了?
那时的他,仿若天上坠落的太阳。温暖了她生命中最冰清水冷的素淡光阴,给了她最难忘而美好的青春岁月。
爱,是什么东西?
郝奕鸣的眼神,变得恍恍惚惚,凄凉而忧伤。
以前他的心里装满着对她的爱,满的仿佛要溢出来。
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只记得那天和成康在一起喝酒,向来对酒精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竟喝的酩酊大醉。
在他的记忆里,那是成康第一次喝醉。
喝醉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若在平常,也不是多么不可原谅的行径。
只是,当他听见烂醉如泥的成康,断断续续的呓语着“云采”两个字时。
心里面,顷刻间,像点燃了一堆火,直烧到头顶。
而在那天下午,他恰巧听到伏在课桌上睡着的云采,说过这样一段梦话,“不可以淋雨的……会生病的……”
突然间,他豁然大悟。
成康有淋雨的习惯,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他一直有这么个怪癖,心情不好,就站在雨里淋。
郝奕鸣隐隐约约懂得,那段梦话的另一层意思。
那一刻,他望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成康,羞愤、屈辱、背叛各种情绪纷沓而至。
他深爱的女友,最信任的兄弟。
成康是在可怜他,大度的让爱?
云采把他当替代品?
还是他们背着他,互生情愫?
由爱生恨的戏码,不断在生活中重复上演。过去让他最鄙夷的俗套情节,也无可避免的落在他的头上。
曾经,他的心里装满着爱,宛若装满了砂砾,沉甸甸的。
显然很多时候,恨比爱更坚韧,更容易存活。
还有一个,让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原因,他怕她。
当知道她是谁那刻,心里的恐惧几乎将他湮没。而她却像不记得他了,他猜不透。
她是想报复?
还是真的忘了?
郝奕鸣半眯着眼,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晃眼的水晶珠帘。
他忍不住笑了……
心底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昔日最爱的人和最好的兄弟。
同在一个屋檐下,相爱却又不敢在一起。
那该是种怎样的煎熬?
临近生命尽头,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出大戏,也不悔此生!
他转过身,望住云采那恢复沉静的眼眸。像是阳光照射下的缄默水晶,晶莹剔透,
曾经他为此神魂颠倒过。
如今,却更像一个讽刺的记号。
“采采,大哥回来后,告诉他,我来过。”他说完迈着毫不留恋的步伐,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云采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停的那辆崭新的福特跑车,悲戚涌上心头。
两百万以上的车,郝奕鸣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