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轻轻地擦干病例纸上的泪水,又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一举一动都像在对待得之不易的稀世珍宝。
五年前,成康约她在J大再会,那个半玩笑似的约定,俩人表面看似不当回事,却都深深记在了心底。
选择大学时,云文松让她离开这座城市,选择一个远点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而她却茫然又固执地非要留下来,并且不顾云文松的强烈反对,选择了J大。
虽然那时的她,已经不记得谁是成成。
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云采始终都忘不掉,大一那年的冬天,大雪初霁时,与郝奕鸣的那场相遇。
他的笑容光风霁月,明亮而耀眼。
那个时候她忘记了成康,也忘记了郝奕鸣曾经对她的伤害。
眼前只剩下郝奕鸣如暖春朝阳般的笑脸。
也许只是因为她的生命中,不曾有过如此这般的温暖。
命运冷酷而诙谐,从此郝奕鸣正式走进她的生命。而成康也因此活在她的梦里,活在她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兴许命运安排的每一场相遇,都有着让它必然存在的意义。
到如今所有人,似乎又全部被命运打回到原点。
可谁都知道,过去回不去,未来同样到不了。
现实是残忍的,你可以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可它依旧会一点点提醒你记起曾经的不堪。
云采想,假如命运对她还存有一丝怜悯的话。
那就是,没有让她在受到那样不堪的伤害后,于重逢的第一时间记起成康,又或者再次把成康纳入心中。
一个记忆和心灵残缺的她,与同样心里存有阴影的成康。
那时候他们都不懂爱,假设他们真的在一起,也只会彼此伤害。
结局也绝不会好过此时此刻。
于是命运让他们兀自成长,却又相互慰籍。
这便是命运对他们仅有的一丝眷顾。
分开给他们带来的是切肤之痛,可也同样为彼此保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夜深人静的医院,透着凄凉的寂寥。
郝奕鸣站在云采病房外面,静静的望着睡梦中的她。
病床上的人,似乎正沉沦在噩梦中,不时冒出断断续续的呓语,无非是求救和无助的呼声,额上沁出薄薄的冷汗。
他的心脏,疼的揪成一团。
她想要的安慰,他再也给不起。
从今以后他与她只能咫尺天涯,像现在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心底只剩绝望的哀伤,他无法自控的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以为自己活不久的时候,都未曾流下一滴泪。
然而此刻,他忍不住心底的悲伤,想到以后再也不能抱她,小心翼翼的亲吻她的额头。
不能像以前随便捏她脸玩。
不能吃她亲手做的可口、美味的饭菜。
不能肆无忌惮的端详,她酣睡的容颜。不能听到她睡着时,绵长的呼吸声。
不能偷看她一个人望着窗外,静静发呆的背影。
不能再得到她的关心,不能近距离的逗她笑……
明知道该狠心断掉的爱,为何还存着不该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