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在武安,将军府自然也在武安,叶修袁天代二人赶了一天的路,便出了蜀地,回到这繁华之都。
只不过,这种热闹至极的氛围,却让孤独惯了的叶修很不习惯。
临近将军府,袁天代笑道:“天下最富,无出武安,叶先生,帝都的感觉还不错吧?”
叶修点点头:“的确是一片安乐的景象,但是也容易让人消沉堕落。”
他在沙漠中长大,除了有赵传压力,还有无时不刻会上门的利欲熏心的江湖中人,所以心中一直压得很紧,经年累月,这才有了这般修为城府。
而袁天代在这里长大,却也得到这样的身手,叶修有些佩服他了。
袁天代笑道:“人生一世,无论是拼搏进取,还是不求上进,本质上都是为了消沉堕落,只不过一个早一些,一个晚一些罢了。”
叶修挑眉笑道:“哦?将军这话可有些高深莫测了。”
袁天代道:“我的霸业是一统江湖,让天下每个角落都臣服于我崇武帝国。说到底还是为了建功立业,福泽万代,让自己后半生或者子孙后代去享乐,这不还是一样吗?就像你,背负着如此深仇大恨,目的不也是为了重振龙鳞一脉之威,雄霸一方么。总该不会只是为了苦着自己,让自己不得善终吧?。”
叶修看着袁天代,眼神微微眯起半分,面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袁天代的意思,无非是另一种利诱的方式。虽然人性逐利这的确没错,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报仇雪恨,重振龙鳞一脉,确有告慰先人,福泽后代的意图。但是对于叶修来说,这种利益更多的是一种寄托,一种人生的信念,绝非简单的酒池肉林,享受倾城绝色可比。
更何况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来换取荣华富贵,这绝对难以打动叶修。
看着叶修这样子,袁天代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面色上却依旧挂满笑意。
“我们到了。”将军府大门前,袁天代对叶修笑着说。
叶修点了点头,随手指着将军府对面街上不远处的一家客栈:“我这段日子就住在哪里,将军有事可以派人来找我。”
袁天代一愣,笑道:“叶先生见外了,我将军府客房多得是,自然不会怠慢了叶先生,何必这么麻烦呢?”
“作为合作者的身份,我觉得我还是不依赖将军比较公平”叶修淡淡笑了笑,随即不由袁天代再说什么,兀自朝着客栈的防线,大步而去。步伐并不快,可是转眼间,便已然走出了数十丈。
望着叶修的背影,袁天代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本想在他心里撒下粒归顺的种子,没想到却起到了反效果。作为合作者?这话是在提醒我么?”
“将军,这个家伙,真的可信吗?”林兴望着远去的叶修,皱眉说道。
“不可信,但是目前的利益可信,连山盟这等江湖中的庞然大物,除了帝国,没有人能灭掉。”袁天代沉声冷笑:“所以才让你们血洗了那间酒馆,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江湖上自然会将这笔账记在他的头上。”
林兴还是不解:“可是将军,这有什么用?”
“滥杀无辜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他会在江湖中无立锥之地。如果他不想步上一代屠龙者赵传的后尘,被群起而攻,他就只有投奔本将。”袁天代笑了笑:“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过犹不及,万一太刻意,让他意识到,恐怕也会起到反效果。”
“原来如此,将军您英明!”林兴这才恍然,躬身行礼,表达发自心底的敬佩。
“不用恭维这些。”袁天代摆了摆手:“一会你去军营跑一趟,让龙卫和虎卫做好准备,明日我会去视察。”
……
龙卫,虎卫,崇武帝国最强大军事力量,也是袁天代最倚重的。不过精锐毕竟只是少数,帝国人数最多的卫队,还有豹卫和狼卫。但是对于江湖高手来说,这些卫队,并不适用。
而且,两只卫队也的确没有让袁天代失望,第二日视察时,那上万身披金甲,铮铮铁汉动起来的滔天气势,甚至让叶修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袁天代将叶修的变化看在眼中,笑道:“叶先生,你觉得帝国的军队如何?”
“摧枯拉朽。”叶修将目光收回来,淡淡说道。
袁天代听到叶修如此回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身为这些虎狼之师的统帅,内心的自傲溢于言表。
“摧枯拉朽,准确的词语!”袁天代笑容渐缓,对叶修道:“我帝国有如此兵士,何愁无法踏平江湖!”
袁天代话音刚落,一通陪同视察的副将们,也都连连点头称是,虽然语气有恭维,但是从坚定如铁的神情来看,这些言语却是发自肺腑。
袁天代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叶修没有认同,这还是让他心中有些遗憾。
“叶先生似乎有不同的观点?”袁天代问道。
叶修耸肩,随意答道:“他们攻城略地在行,但是对付江湖侠客,只凭他们,还不够。”
叶修此言说完,袁天代皱了皱眉,那些军营的将军们,却心头火气,怒目而视。
其中一名身着金甲,如同天神一般的年轻将领,走到叶修面前,怒道:“你说什么,敢看不起我们龙卫!”
叶修朝他淡淡一笑,反问道:“如果真凭你们就足够的话,你们的袁将军又何必大费周章,与我合作呢?”
“你!”这名将军闻言,不知是不甘还是觉得羞辱,脸色腾地红了起来,拔剑变要指向叶修。
只不过,剑还没出手,便被袁天代喝止住。
“退下!”袁天代挥了挥手,笑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叶先生说的不错,虽然这些将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但是却只擅长平原,配铁骑作战。对于那些游走与崇山峻岭,飞檐走壁江湖剑客,确实有着天然的劣势,所以想看看叶先生,有何良策?”
叶修道:“我和你的合作,仅限于连山盟,并非整个江湖。对付连山盟我有,但是对江湖,即便是孔明在世,也于是无补。”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欲以刀兵制江湖,即以刀兵制天下。穷兵黩武,好战必亡。这个道理叶修懂,袁天代也懂。
所以袁天代也不恼,反而笑道:“那以叶先生的看法,该如何对付连山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