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中央,离方才战斗的地方不远,有一处绿洲,面积很大,植被遍布,百花盛开。天空中甚至偶尔有鸟,在这叽叽喳喳得飞过。没有风暴肆虐,没有太阳炙烤,一片祥和之象。
而这片祥和之地的中心,则是一处三间房的朴素小木屋。
叶修从外面赶回来时,日色已然西陲。虽然交手的时间不长,但是沙漠的路,却足足费了他有半天的时间。
“师傅,我回来了!”回到屋前,叶修没有休息,脚步却是更加的急切。走到中间那栋木屋,连忙推门进了去。
里面的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竹桌,两张凳子,以及一张床。床上还躺着一个老人,面容精干,却已然有些消瘦。
他只是身着一身灰布衣衫静静得躺在那,如同睡着了一般,但是却有一种强大无比的气场,让叶修从心里忌惮。
“师傅,您怎么样?”叶修走到床边,轻声呼唤了一句。
“修儿,你回来啦。”听到叶修的呼唤,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费力得挤出一丝笑意。不过声音,却已是气若游丝。
“您先别说话,我先喂您吃药。”叶修努力笑了笑,连忙转身去。不过却被老人一把拉住了手。
“不用了,修儿,我的伤我自己清楚。”老人拉着叶修的手,摇头笑道:“其实我二十年前,已然是该死之人,让我多活了这么些年,如今又得到了你这样优秀的传人弟子,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老人说的很是平静,但是语气中,叶修还是听出了里面夹杂的一丝苦涩。
连山绝壑揽明月,沧海横流笑龙鳞。他所属龙鳞这一派,虽然人丁不旺,一脉单传,但是执掌龙鳞匕的人,每一个都有惊世骇俗之力,纵横天下之才。上百年来,江湖豪杰无不景仰,说一个深深的敬佩。
屠龙者,这便是江湖对每一个执掌龙鳞的人的尊称。
而眼前这一位老人赵传,就是最近的一代屠龙者。三十多岁,便已然站在武学最顶峰,手执龙鳞,名动天下,风光无限。然而,这么一位英豪,却被小人给算计,说手中有逆天至宝,由此挑唆的天下各派集体追杀,以至于身受重伤,轮落到了这个地步。
令人愤怒的是,那些追杀的人,除了小人,还有一些受过赵传和龙鳞一脉优惠的友人。
他们不仅做不到隔岸观火,甚至还落井下石。
不止他不甘心,目睹了这二十年老人是怎样忍着浑身的伤痛,熬过来的叶修,也是十分的不甘。这几年还好,叶修长大了,可以帮他分担一些,但是最开始这几年,老人不仅要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还得为了保证这个地方不受发现,拖着病体横跨沙漠,和巡上门来的仇家交战。
“师傅,您先别说了,我去先给你煎药。”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愤懑压下去。
“我说了,不用了。”赵传摇头,随即正色看着叶修,一字一顿地道:“修儿,你的木龙鳞用着还好吗?”
叶修点点头,虽然木龙鳞并不锋利,但是由于将内力灌输进匕身,使得其威力大增,出手对敌,倒也够用。
更主要的是,这是每一代龙鳞传人必有的阶段,叶修除了更努力,也从未抱怨过什么。他深知,赵传对他的期望。
“恩,很好,我记得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才刚刚能运用木龙鳞,而你,比那时的我,要快了十年。”赵传满意一笑:“看起来,真正的龙鳞匕,是时候交给了。”
“师傅……”叶修闻言心头一跳,很是震惊得看着赵传。
老人摆了摆手,打断了叶修,原本有些无神的目光,此刻突然迸发出一丝闪亮的光泽,撑着床沿,努力坐起来,朗声道:“叶修跪下!”
叶修闻言,赶忙跪下,赵传双手一番,一把通体晶莹的匕首便平躺在了手中。林枫看了一下这把匕首,只见其握柄金黄,匕身却是如冰一般透亮,同木龙鳞一样,一条纹络分明的龙形图案,盘踞整个匕首之上。
“祖师爷在上,今日不肖弟子赵传,将龙鳞匕传与叶修,承袭屠龙者之位。”赵传说罢充满殷切得看着叶修:“修儿,从今天起,你便是这把龙鳞的主人了,你起来吧。”
“师傅……”叶修看着赵传,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龙鳞,一时间,心头却如同打翻了五味杂陈一般,很不是滋味。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努力拼搏,实际上就是为了这把龙鳞,但是如今真的得到了,心头狂喜的同时,却又多了一份沉重。
龙鳞匕一旦得手,从不易主,致死方休。如今师傅将这匕首传给他,岂不是意味着……
想到这,林枫心头猛地一沉,连忙抬头看向赵传。传位过后的赵传,此刻以没有方才的神采,整个人极度萎靡,摇摇摆摆,坐都坐不稳。就连眼睛,都已不再有光泽。一时间,竟然有了油尽灯枯之象。
“师傅!”叶修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赵传,让他躺下。
“你长大了,修儿,以后的路,师傅陪不了你了。”赵传轻轻摆了摆手:“修儿,我这一辈子,身为龙鳞之主,却落得这般田地,实在是愧对师祖,不过为师还不算遭,因为最终,我培养了你,这个传人。”
“你的天赋,绝对是近百年来世所罕见,龙鳞在你手,必定能一飞冲天,重振我龙鳞一脉的威名,甚至,可能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这就是为师这一辈子,最大功绩!但是,在这之前,你还必须答应师傅一件事情,你才能离开这个沙漠。”
“是,师傅请讲!”叶修重重得点了点头,目光很是坚决。
他是个孤儿,从小颠沛流离,是赵传拖着病体把他养大,并且教他一身本领。在他心中,赵传不仅是师傅,甚至和父子差不多。无论赵传有何要求,哪怕就是再难,叶修也会去做。
赵传盯着叶修,道:“我知道,我死后你一定会重出江湖,我也不阻止你。但是你要明白,龙鳞和你的木制龙鳞是不一样的。龙鳞和你还没有经过磨合,贸然出去,必定要吃亏。所以,在我死后,你要为我守墓三年,并且,每天都要在我墓前,从头演练一遍龙鳞七式,不得敷衍。三年之后,方可以离开这里,出入江湖,你明白了吗?”
“师傅……我答应你!”赵传良苦用心,叶修也懂,丝毫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
“好,好!”见到叶修答应了下来,赵传重重得点了点头,连说两个好字。他很欣慰,但是,目光却眨也不眨得看着叶修。
有不舍,有自豪,也有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