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108代魔尊慕同。
今年1608岁。
一岁即是一年,也就是说,我已经活了1608年。
当然,以人族的眼光来看,我不过是个16岁的孩子。
事实上在魔族漫长的生命岁月里,我也确实只是个很小的孩子。
1500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偏僻、与世隔绝的古城里。
虽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没有自由。
每天只是在古堡里一个人孤单地走来走去,在舒适的床或者沙发上一睡就是两三个月。
有时候会坐在窗台上一个人孤单地喝着保存了将近千年的波斯葡萄酒,想着一些无聊的事情。
最快乐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术法控制着屋内的书籍、桌椅、餐具等井然有序地飞翔,或者让他们在房屋上空昏天黑地地打上一架。
直到我无聊了快要睡着的时候,它们才会颓然地跌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或者至少是散了架。
或者跑去外面的山林里和一些小动物们说说话,尽管很多时候他们都会被吓得一哄而散。
有一回我独自在深山里瞎晃悠的时候遇到了一头狼,当它伸长了舌头哈着气要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身上最纯正的魔族气息释放出去,那头刚刚准备冲锋的野狼突然一个哆嗦跌倒在地上。
直到我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它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从那以后,我会不断地从山林里收复一些宠物回来。
再出门的时候就会耀武扬威的,骑在它们身上。
兴趣来了的时候,我也会数一数天上的星星。
一连数了300年的星星,天上的哪颗星辰最远,哪颗星辰最亮,我一清二楚。
在我数星星刚好满300年的那个夜晚,满天繁星闪耀夜空,照亮了整个天地。
一道接一道的雪白星光洒在我的身上,穿透身体,落在心空之上。
灵魂被星辰洗涤,点亮,形成一片耀眼的山脉。
那一夜,我的魂力强度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几乎可以离体而去,翱翔九天。
之后我翻遍所有的书籍,终于确信自己的魂力已经达到星魂中境。
魔族修魂力,分为力魂、星魂、月魂三个大的境界,而每个大境界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小境界。
身为最纯正的魔族,按照师兄的话说,我出生高贵,天生便是王者。
但魂力在几百年内就能达到星魂中镜还是有些骇人。
要知道,师兄活了3008岁,修行不辍,也不过才星魂下镜而已。
……
魂力储藏在心空。
心空又叫做魔域,魔域的大小决定了能储存多少的魂力。
一跃成为星魂中镜,我并不担心魔域会被撑爆。
因为我的魔域天生就很强大。
我曾经控制魂力对自己的魔域进行过探索,让一丝魂力连续不断地飞行了三个月零三天,直到那缕魂力消散,仍未感觉到魔域的边界。
师兄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羡慕了我很长时间。
那时候他难得流露出伤感的神情,望着远处的山岚,声音显得有些萧索。
“师兄的魔域要是有你这样强大就好了!”
听着他的话,我心中生出一丝惘然情绪。
我知道师兄身为第107代魔尊,有着重振魔界辉煌,一统万界的宏图伟愿。
可惜魔界早已没落,不复往日风采。
虽靠着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些秘法勉强维持着魔族的尊严,却也不过是在现代文明里苟延残喘。
对于师兄的梦想,我只能暗自叹息,
觉得那太过虚幻了。
师兄在我319岁的时候成为107代魔尊,离开古堡前往川上,去追寻他的理想和霸业。
这之后,我和师兄一共见过三次,其中两次是师兄来看我。
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师兄很兴奋,告诉我他的魂力到达了星魂下镜。
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没敢告诉他我的魂力已经达到星魂中镜的事。
那天他使用魂力将一座山丘搬到半空,我和他站上去,在古堡上空飞行了整整一个下午。
飞行结束的时候师兄的魂力几乎全部用尽,瘫软在地上再也站不起身来,还是我将他扶进房间让他在床上躺好。
那次师兄大病了六个月的时间才完全修养好。
师兄第二次来看我,是在我1000岁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套杯具,还有一大箱子瓶装的咖啡。
师兄说:“多喝点咖啡,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瞌睡了。”
我望着他傻笑,没有说话。
“多一点时间用来修炼吧,别糟蹋了你的天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了一下便离开了。
……
我和师兄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师兄已经死了。
他逝去的地方在川上,川上学院。
据说是死于一场群架。
师兄死的时候特别惨,头颅破碎,睁大着眼睛,身体安安静静地躺在12层高的楼下。
……
因为没有到达星魂上镜,师兄的肉体不会如同星辉一样散去。
他的肉体被运回古堡。
那是在他离开之后我和他第三次见面。
也许是身为魔族,天生有些冷血,我没有哭泣。
但还是忍不住用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脸。
在我的手落在他脸颊上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如同一片尘埃似的,慢慢地消散在半空。
师兄残留的一丝魂力进入我的身体,融入我的魂力之中。
但师兄遗留下来的一抹意志盘旋在我的魔域上空,散发着哀伤幽怨的气息。
我知道师兄的意思,他想让我成为魔尊,继承他的理想和愿望。
……
师兄的死有诸多谜团,却又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
我用命理之术追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看到一片黑暗的天空,天空里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炸裂。
接着耀眼的光芒照亮夜空。
从那时候我便知道,师兄真正的死因是因为魔域破碎。
但具体的原因仍是不详。
……
我在古堡生活了1500年。
第308年的时候,慕天作为我的仆人来到了古堡。
慕天天生便有些弱智,一句简单的话,要跟他解释很久的时间他才会听明白。
不过好在总算有人做伴了,有慕天陪伴的1200年里,我不再觉着孤单。
尤其师兄死去的那段时间,我只愿意和慕天说上几句话。
魔界遗留下来的几位执事们来了很多次,想让我继任下一代魔尊。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只是沉默不语。
……
师兄死去的第二年,我终究还是成为了第108代魔尊。
那一天,我带着慕天离开了古堡。
那一天,我终于获得了自由。
那一天,我终于可以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