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褪去,浓浓春意渐染青了枝上嫩叶,转眼已经是两个月时间。
这夜,天空云薄如雾,月光清澈如水,本该是宁静宜人的大好春夜,可是气氛却被一个迅速飞掠的身影所打破。飞掠的身影是位少年,武功不弱,单以速度来说,要比纪言全力施展出云影术时还要快上三分。少年十分慌张,飞掠中不时的回头望着,还急出了一脸汗水,似乎是在逃命。
而原本空荡的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周身缭绕着黑气,看不清具体面容体征,只能看见他的身后拖着一条粗大的铁链,走起来便哗啦哗啦作响,在深夜空荡甬城街上,就好像索命无常一般。
拖铁链的人看起来走的不十分快,可霎时之间已经到了距少年不足五丈的距离。少年似觉得已经无路可逃,猛一咬牙,转过身来拔出腰间宝剑,便向拖铁链的人刺了过去,口中喝道:“即是逃不了,便跟你这老妖怪拼了!”
清澈月光映照在少年的脸上,将他精致五官照的格外清晰,也略显苍白。若纪言在此,当能认得出他正是留仓关一战中逃出敌将少风希。
少风希与纪言对战时未出全力,此时展露出真实武功,一剑刺出,在空中折转出诸多变化,化成一丈多长的青色剑气,声势也极为迅猛。
但青色剑气刺中拖铁链的人时,就像掉进了一层水波里,颤动了一下便立时消失无影了。而少风希面前也出现了一层水波,拖铁链的人只是伸出手指在水波上一点,少风希的身体便和水波一同破碎了。
“血脉中融入了一滴真阴之水,还敢向老身出手!”
春常客栈里,纪言正拿着那块奇石在灯下发呆。这两个月来他修行勤谨,武功已经突破到步武五重,只是接下来要开辟三冲地脉中的衡冲脉,容不得半点差错,因此便又在心中起揣摩起《太苍经》语句,到这半夜也未睡。
“衡冲脉哪是那么容易开辟出的,今夜也只是空想了!”
纪言笑叹一声,眨了几下感觉酸涩的眼睛,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然后拿着奇石在灯下照了照。在灯烛火光映衬下,奇石上“平生遗恨”四个字像染血般触目惊心,而那抹微小倩影也显得越发生动。
“喂!芊明月你真是神仙么?你能从奇石上出来么?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纪言。”纪言向孩童一般跟奇石说话,只是奇石哪会有什么反应。
“你要是能说话也好……”
第二天,纪言待房间中待的无聊,便拿了盘话梅,走到春常客栈前面酒楼去听说书。到了将近晌午时分,酒楼里的客人正多,他准备给客人们让个桌子,却忽然看见小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胖子并不是第一次来找纪言,自那夜纪言将他送回家后,他前后已经来过七八次,与纪言也算彻底熟识了。他到了里面,便直接在纪言的桌前坐下,道:“哎!才几天没见,你的武功就又进步了?”
“练功勤谨罢了。”纪言将盛话梅的盘子推到桌子中间,笑了一下,“给你尝尝!”
“这个吃一百个也吃不饱,我不爱吃,我要吃酱肘子。小二,来四个酱肘子,不对,是八个……对了,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小胖子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放在桌子上。
“谁?”
“酱肘子!不对,是个叫做梁嫣然的姑娘,脸上有个酒窝笑起来很好看,可惜就是太瘦了。”
纪言拿住香囊看了看,道:“梁嫣然?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更没有见过她,她为什么会送我东西,不是你记错了吧?”
“绝对没有记错!她已经跟我打听了你好几次,还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什么东西等等。这个香囊,是今天早上她托我带给你的。她肯定是喜欢上你了,要和你一起生娃娃。”
纪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怎么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她还说黄昏时会在银霜桥那里等你。”
纪言长在军旅之中,对男女之事十分懵懂,但听说有人喜欢自己,也难免心喜,因道:“这事却是有些奇怪,怎么我们素未平生,她就要等我?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该去!说不定她还会请你吃饭。”
“那——好!”
停顿了片刻,纪言眼神忽而一转,笑起来道:“小胖子,你能用鼻子嗅出来别人的内息强弱,这本领高的很,那知不知道甬城中谁的武功最高?”
“我也只能闻出来步武境界的,若是武功到了开阳境就只能模糊感觉出来。嗯,我见过的人里面,武功最高的是我的姥姥。不对!她的武功有时高,有时不高,我也弄不清楚。”
“那你的姥姥能不能凭嗅觉感知出人的武功高低?”
“不能,这鼻子上的武功是我们元家独有的武功,只有姓元的才可以练。其实,我鼻子上的功夫,也是因为血脉受了为蒙妖兽怨念的影响,得到了为蒙妖兽的一些本能。”
“原来是这样!”
这两个月来纪言一直担忧,小胖子的姥姥也有小胖子的本领,识破他修炼并非内息而是地元气,打上《太苍经》的主意,此时听见小胖子如此回答,顿时松了口气。
小胖子得意的笑起来,道:“那是当然,不是谁的头上都能长出牛角!”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忘了,我头疼克制不住时候,拿镜子一照便能照出个牛头虚影,这个我说过的。我们家祖上出过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他把八门斗拳练到了极致,可不止牛头虚影那么简单了,而是头顶上长出了一对牛角。”
“为蒙妖兽,牛首龙身,那牛角其实应该是为蒙妖兽的角了。”
小胖子忽然犹豫起来,道:“纪言,你说龙是什么样子的?”
“这我可没有见过真的,只在图画上见过,传说是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若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龙鹰。”
“和鱼一样的鳞片么?不对!不对!不对!”小胖子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连说了三个不对,然后猛然抓住纪言的胳膊,紧盯着纪言的双眼,“咱们是朋友对不对?我要是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