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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父亲,姑父,四爸三人回去了,这次最出风头的是四爸,基本上十之七八的话都是他说的,甚至如果四爸早来外公家几年,大姨娘就决定非四爸不嫁了。大姨娘甚至还和母亲说过自己爱慕四爸的话,以至于往后每次见了四爸都要脸红。

后来又一次见过四爸,这次遇面彻底打破了自己的少女幻想,那时候四爸四十多岁,生活压力大,白发苍苍,老态龙钟,走几步路都要歇一下,就那样大大咧咧坐在我家门前的凳子上。大姨娘后来说,他怎么那么老。于是少女的梦境就在几声叹息中变得粉碎了。

外公也和我提起四爸,他说:“你四爸话太多了。”外公一直不喜欢话多的人,他往往用罐头瓶子泡一瓶子茶叶,半夜出去外边坐好久。他也一直抱怨自己睡不着觉,后来戒茶以后就睡的安稳了。我知道了倘若父亲当年也话特别多,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我了。

外公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对于这方面却总是一窍不通。后来我看了弗洛伊德的书籍以后想对外公进行一系列分析,可是每当我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他就和我对视,我不是他的对手。每每落荒而逃,他也就在这个时候说一句:“傻子。”

姑父对四爸有很多看法,但是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总会忍住自己想要说的话。姑父对于父亲,这个他最小的小舅子特别疼爱,陕北有句老话:“疼大的,爱小的,亏了二小子。”父亲在兄弟里面排行是最小的,所以得到了很多关爱。

姑父本来就喜欢他这个机灵的小舅子,当然也有小娘在不断给姑父吹枕边风的作用。对于父亲的亲事,姑父没少跑腿。看母亲的前一个也是姑父给父亲打问的。当时父亲和那个女的都中意对方,可是女方的家里边不同意,嫌父亲家太穷。后来父亲用自己的努力证明了一句话,莫欺少年穷。而那个女的也嫁给了一个教师。

后来一次回家参加别人的寿宴,回家的时候正好坐这个教师的车。他的女儿有着大小姐的性子,奈何只有丫鬟的命。路上不断的撒娇,甚至看到一朵花都要感叹良久。而我则注意到了那个女的时常看我。我知道他心里在不断的想着如果当时和父亲结婚了,生的儿子肯定比我帅。我也在路上表现出了君子风范,彬彬有礼。我只想对父亲说,这次,我给你长脸了。不过这次的寿宴也因为一本书而使我苦闷很久。

我有记忆的第一次回老家是我七岁那年,当然,在我没记忆之前,我也回过几次老家。

那时候基本上赶路基本靠腿,路上,我走一会儿,父亲抱一会儿,母亲背一会儿,我甚至想,要是我们一家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多好,当然忘记了把妹妹包括在内。我们路过姑父家,姑父家就住在土窑洞里面。

有很多人对于陕北的土窑洞有着很深的误解,甚至香港人对于这块地方还停留在电影《黄河大侠》阶段。其实陕北的土窑洞也很讲究,注意选址,坐南朝北,不能正对坟头,没有坍塌的危险。还有很多的讲究,阴阳师选好了地址以后就叫专门打窑洞的师傅来打窑洞,师傅如果打的窑洞塌了,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活儿了。窑洞打好了以后造面(粉刷),安门窗。爱美的人家还会给墙周围贴上报纸,壁画。

最让人舒服的还是炕,和灶火连在一起,基本做饭的过程中就顺带把炕烧热了。用一层石头充当床板(炕板石),冬天睡在上边就是皇帝般的享受,你甚至可以感觉到温暖一波一波的慰藉你疲劳的身体,而外边就是皑皑白雪。

这样的炕也有活血的作用,这也解决了出力以后肌肉酸痛的现象。后来陕北人大多都住了楼房,可是有的人还是宁愿花5万块钱在家属楼里面造一个假炕。这样的炕因为不能烧火,也就失去了炕的作用。只是作为对于自己曾经生活在农民家庭中的一个怀念。

姑父家的土窑洞并不是很讲究,姑父本来就不是一个讲究卫生的人,所以他家的窑洞里面黑黑的。后来好像用扫帚扫过,于是就可以看到很多白印子在黑窑顶上边,更不好看了。

但是姑父家有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那就是他家的菜园子。黄瓜,西红柿,辣子,茄子,小瓜。那时候还很少见到西瓜,因为那时候西瓜子特别缺。记得赶路人在我家后山上边遗落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后来开花发芽,终于结了西瓜。于是我每天都要去看一遍,看着它慢慢变大。

其实也没多大,因为是野生的,缺少肥料,不过碗儿大。但还是一直盼望着。

终于有一天,父亲说可以吃了,于是迫不及待的摘下来,抱回家,马上切开,一看,生的。那时候就后悔为何不让它在地里面多长两天。那个西瓜应该是我学会后悔的第一件事情。我也是从那以后就学会了后悔,之后就一直在发挥这个特长。

离别了姑父家的路途中,我们还抓了一只鸽子,我对它百般爱护,可是现在依旧想不到那只鸽子的下落。曾几次梦到我把它放到了一个小山洞,但是现实又告诉我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后来长大后又抓了一只鸽子,这只鸽子是父亲抓回家的。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鸽子就是割子,就是代表着离别。

父亲回家去了,他们要准备下次议话,这次的看家只是议话的前奏,有了这次看家,才能有了下次议话。也就说明这门亲事如果议话不出意外,那么这门亲事就成了。

议话要带什么东西我忘记了,小时候看过,但是没有记住,长大后又不关心这些事情。原来你所谓的爱好也会在你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消失。

但是议话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项,所以双方家族人员基本都要到场。外公叫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也就是我的二外公三外公,并没有叫自己的妹妹到场。一方面是因为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原则上来说已经不是自家人了。二来也是因为路途实在是太遥远。

外公的妹妹一个在离我们很远的一个县城的乡下,有四五十里路程。一个在青海,就更没有回来的必要了。事实上出来外公的父母去世,她还回过来两次。不过都是来借钱。一次是自己的丈夫进了传销,一次是自己的女儿进了传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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