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生病的那天,她还写了一封信回去劝解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她在找我之前写给家里人的,还是找了我以后,我们在小树林坐了一个下午以后,回去,她才下定决心写这封信。
那时候,我们搬到了乡里面,第二年,妹妹也和小姨娘也搬离了那里到乡里面上学,家里就只有我四姨娘,我外公,我外婆。一大家子人一下子就走的只剩下三个人。感受最深的就是我的四姨娘。那时候她也是一个小孩,长我一岁,我在乡里面念书的时候,她已经辍学回家了,外公说,一个女孩子家,念再多书也没有用。以后总是别人家的人,我问外公:“什么是别人家的人?”外公:“嫁人了以后就成别人家的人了。”我又问:“那我妈怎么不是?”外公不说话了,低头专注的编着他的筐子。
我们还没走的时候,放学以后,我,我妹妹,四姨娘,小姨娘,会一同在山里面玩。有时候几个人玩跳皮筋,捉迷藏,有时候是去捉虫子。四姨娘最害怕的是蜘蛛网,每次蜘蛛网落在她身上都要妹妹去帮她拿下来,她自己不敢。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还会害怕蜘蛛网,后来遇到的女生再也没有害怕蜘蛛网的,于是现在每次见到蜘蛛网都会想起小时候的四姨娘。一次,和四姨娘一同去大姨娘家做客,路上遇到蜘蛛网,四姨娘还是害怕,我感觉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一个只属于我们几个小孩,我们这一大家子的时光。不同的是这时候的四姨娘,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我也开始胡子拉碴。
小姨娘最害怕的是虫子,白白胖胖的蜜蜂幼虫是她最害怕的,妹妹和她有了矛盾以后总是漫山遍野的找虫子制服她。
我最害怕的是蜘蛛,有一次遇到了一只大蜘蛛,背上背满了小小的蜘蛛,从此就开始害怕蜘蛛。但是我没有和她们三个说,因为我要让她们三个知道我是什么都不怕的。倘若她们知道了我害怕蜘蛛,以后打架的时候就会用蜘蛛来吓唬我。
妹妹什么也不害怕,我抓虫子,她帮我抓虫子,我打蛇,她和我打蛇。我遇到蜘蛛看着,她就过去用脚把它踩死。有一次,妹妹问我:“哥,四姨娘怕蜘蛛网,小姨娘怕虫子,那我怕什么?”
我想了想:“你就怕海鲜吧。”
妹妹:“哥,海鲜是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听过这个词,甚至觉得只有鱼是海鲜。妹妹:“哥,那我就怕海鲜。”
我们童年都是在山里面或者学校度过,突然一下子走了三个,四姨娘开始不习惯了,再没有人同她玩捉迷藏了,也再没有人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替她出气了。
长大后,一次与四姨娘聊天,她说:“那时候,我每天放驴的时候都会坐在学校对面的山上看他们念书。”她又说:“每次去赶集,我都不想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站在山顶上看这街道哭。”
可惜的是,那时候我家就住在街上,我都没有记得留她住几天。
四姨娘与街上的一个女孩儿成了朋友,就是我们邻居家的女儿,也就是我母亲和她母亲吵架的时候她进行劝说,使得邻里关系重新和睦的那个她,也就是我夜晚去她们宿舍给她送药,看到了红内裤,看到在整齐的床铺,躺在蓝色被子里面虚弱无力伸出苍白细弱胳膊的那个她。
四姨娘和她关系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四姨娘喜欢衣服,尤其是漂亮的衣服,只要自己看上了,就一定要买下来。这估计也就是当时下定的决心。因为在当时,即使是她再喜欢那件衣服,也要外公发话以后她才能买到。
长大后,四姨娘成家了,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从9块9到999不等。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就买下来。当然也时常让外公骂她糟蹋钱。因为有一次,她200块买了一条裤子,第二天就送给了别人,她不喜欢了,就送个哦别人,或者就是把衣服拉回老家,房子我们曾经住过的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已经没人住了,成了放破旧衣服的场所,我后来也回去过几次,院子里面的黄蒿有一人多高,让我想起来,那时候我们在这里住的时候,院子里面总是干干净净的,农具也整齐干净的放在彼此属于的地方,院子里面连一棵草都没有。
院子里面有两棵树,一棵是臭椿树,一颗是白杨树。没到春夏,白杨树的种子就开始到处飞舞,风一卷,就好像棉花一样吹起一大块。臭椿树上边总是有各种虫子,会跳。我总是喜欢把它捉一堆,然后放一把火。有时候我也会爬在椿树上边。
我爬在椿树上边并不是为了观赏远方的景致,虽然远方的景致确实很好看。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撒尿。站在树上撒尿和地上不一样,站在树上撒尿的时候,风一吹,能飘很远。
外公说,尿是肥料。听了外公的话,我天天去给一颗小杏树浇肥料,不久,那颗小杏树死了。
四姨娘喜欢衣服,于是就和她成了朋友,因为她家就是卖衣服的。四姨娘和她的关系慢慢地变得无话不谈,在聊天中,有时候也会提到我。四姨娘告诉我,她喜欢你,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问你的事。其实我也喜欢她,但是我那个时候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于是什么也没对四姨娘说。
她的母亲是街上一个顶漂亮的妇人,因为是卖衣服的,所以她每天都要换三四套衣服,我最喜欢的是那套白色的衣服。
紧紧地裤子,短短的上衣,看起来特别漂亮。每当她穿白色的衣服时,我走到她面前与她擦肩而过,就会觉得脸红心跳。
古人说,美人三分孝。就是说穿白衣服有一股淡淡的忧伤的女的最漂亮。我想,这句话就是专门为她而写的。
她总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忧伤,或者是看惯了街上其他女人对她的羡慕,漂亮的人是非多。因为其他的女人总是会仔细挑选你的缺点。或者又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有一次,四舅爷来赶集,与我其他舅爷一块儿坐在我家的床上,我们家搬到了乡里面以后,我见到的亲戚就多了,他们总是在赶集的时候来我家坐一会儿。每次来的时候都要喝酒,但是喝不醉,因为他们还要回家。喝着喝着话就变得多了起来,那时候,我已经不喜欢去外边玩儿了,放学总是待在家里面。有时候,看着他们喝酒聊天,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但是并不是每个集市都可以遇到我正好放假。
那天,正好我放假了,我坐在床上。透过窗户,阳光很好,四舅爷看到了正在阴凉处打麻将的她。于是告诉其他舅爷:“那个女的好看。”又说:“她不会打麻将,你看,她老是往外掏,不见进。”有人笑着回:“你是不是想进一下?”四舅爷站了起来:“我去帮一下她。”猛灌了几口,放下了空瓶子,走了。
透过窗户,我看到了四舅爷站在那个女人身后给她指点,终于,我看到那个女人开始把钱装进口袋了,四舅爷给她指点的时候,有时候会在替她出牌的时候胳膊碰一下她的肩,有时候会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因为四舅爷的参加,牌局一会儿就收场了。
过了一会儿,四舅爷兴高采烈的回来了,一进门就说:“还是要我去,那个婆姨不会打麻将,一直输,我去了,把钱给她赢回来了”
这次以后,每当集市,四舅爷就会与她说一会儿话,有时候是指点她打麻将,有时候是其它的。
终于,有一次,四姨娘来赶集,告诉我,去找她的朋友玩耍。我知道,在这天街上,四姨娘就一个朋友。
不一会儿,四姨娘匆匆忙忙的回来了,我问:“她不在?”四姨娘:“恩。”四姨娘:“我看到你四舅爷爬在她妈身上,两人一动一动的。”
我说:“哦。”我急着上学走了。上学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象这个场景。我甚至看到了,有一个男人,把她的白裤子褪了下来,露出了她光滑的身体。然后爬了上去。
似这样,爬在她身上的还有我的父亲。那时候,我们家来乡里面三年了,在乡里面买了地方,两间砖瓦房。母亲说,自己买的地方住着踏实。不像租来的房子,在墙上挂一幅画都要考虑一下。
卖我们地方的是我们原来住址对面的人家,他家已经搬到县城了,这个地方是租给一个修理三轮的男人,修理三轮的人当时也准备买这个地方,合同都写好了,但是由于没有按时交钱,合同又作废了。这个男人生活上不拘小节,打开后门,是河湾与一股尿臊气,无疑,这股尿臊气就是这个男人留下的,他留下的,还有很多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