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读书声渐渐轻了下来,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几个孩子。“雅姐姐,风哥哥。”他们看到我和如风,都亲热地凑了过来。
“小豪乖,”我抱起了其中一个,“告诉雅姐姐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先生讲学?”
“当然喽,”小豪自豪地拍着胸脯,“今天先生还夸奖我了呢。”
“真的?嗯,小豪好棒,那明日姐姐做好吃的犒劳你。”我拉了拉小豪胖乎乎的脸蛋。
“雅姐姐,我也要,今天先生说我的对子对得工整。”插话的是小熙,年龄比小豪长了一岁,每次我夸奖小豪的时候,他总是不服气。
“雅姐姐,先生今天也夸赞我了……”
“雅姐姐……”
“好了,好了,都有,姐姐不偏心,每个人都有。”我摸摸这个的头发,又扯扯那个的小手,尽力地安抚他们。
如风笑呵呵地看我手忙脚乱,也不帮我的忙,我朝他直翻白眼。
屋子里传来了清亮的丝竹声,曲调凄婉缠绵,哀怨苍凉,如泣如诉。每逢春风拂面、柳丝初长之时,爹就会弹奏这首不知名的曲子,听得我的心也如同轻云般飘浮。
我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孩子们的肩头:“都先回去吧,明儿别来迟了。”
“砰!”屋里传来了琴弦崩断的声音,如风和我对视一眼,我们都了然于心。他朝我努了努嘴,我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爹颓唐地斜靠在卧榻上,鬓边华发早生,皱纹过早地爬上了他的额头。留在我记忆中的他,一袭白衣飘飘,有最明亮的眼睛,举手投足,无不自信,可是现在,岁月不饶人,曾经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如今也甘愿隐埋于凡俗的尘世中了。
一如既往,如风上前把琴收好,我倒了一盅茶递到爹的手中,柔柔地说道:“爹,您喝杯水吧。”
爹接过茶盅轻啜一口,搁在了桌上,两眼直直地看着我,我摸了摸双颊:“怎么了爹,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爹摇了摇头,还是瞧着我半晌不说话,正在我纳闷的时候,爹开了口:“雅儿,你今年十四了吧?”
我点头,爹长叹一口气:“我的雅儿是大姑娘了。”说完,他的视线转到了如风的身上,朝他招了招手,爱怜地说道:“如风也有十八了吧?”
如风看看我,又瞅瞅爹爹,我们谁都不知道爹今天为什么会发出如此感叹。
爹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在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转身对我说道:“雅儿,你随爹来。”
“嗯。”我应了一声,如风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回了他一个笑容。
爹走得很慢,我也只能一步一步地缓慢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