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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旷世悲歌

难以想象,这突然探出的紫色可怕大手,其主人究竟是何等的无上存在!那手长逾数十丈,遍布狰狞的尖刺,散发出魔神般的恐怖气息,林星感到只怕师父和大师兄那样的得道高手也难敌其一拍之力。

然而,一场旷世惊变这才刚刚拉开序幕。

巨手用力扒住黑洞边缘,那无尽的幽暗中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小点,瞬间形成一片紫色海洋。林星微眯双眼,隔着数里,竟能费力地辨识出那是一个个人型生物,体型约有常人两倍大小,身披紫色鳞甲,四肢遍布狰狞的尖刺。

说来也怪,自从半日前于羽化仙门中醒来后,林星发现自己的听力视力等五感都提升了一大截,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受到的世界比以往都清晰上几分。

现下却顾不上这些。

发生异变的并不止那一处。九大黑洞中,都有数量惊人的不同奇异生物涌出,成群结队,源源不断。

有的单只体型如山岳般大小,生有十几肢,疯狂舞动,仿佛能碾碎挡在身前的一切,巍巍然前行,压迫感十足。

有的形若蜥蜴,生有红褐色粗糙外皮,身后一条尾巴甩动不息。它们或双脚直立,或干脆趴下,四足疾踏。

有的身体和四肢细长,背后的巨大双翼纹有奇诡符印,有力地扇动着。

有的外表好似正常人类,但面容不管男女都是世所罕见的俊美,而且耳朵稍尖。

有的兽首人身,或牛头,或虎面,或蛇首,孔武有力,面目凶恶。

那数以百万计的异族如开闸放水倾泻而出的洪流,势不可挡,嘶吼着,腾跃起伏,踩踏虚空前奔。

那巨大黑洞,到底通向何处?怎么会有这么多异族穿过黑洞来到星空?它们是什么东西,要干什么?

心中充斥着惊疑与恐惧,就算是林星涉世未深,对修仙懂得不多,也能看出对方来势汹汹,并非友善之流。

黑暗无垠的星空深处,“咚咚”的震天之声,悠悠响起,其声如潮般渐涨,将林星的心神都深深影响,随着音律节奏颤动,为之热血激昂。

战鼓擂动不休,必有大战将起!

一片浩大的战舟群,突降这片星空!

那成百上千艘战舟,通体藏青,主体似是由神秘的巨木制成,每艘都在百丈大小左右,乘载着数百人。那些人身着古朴衣裳,手持神兵,尽皆器宇不凡的修士。

尤其是整个队列最前方的一艘古木战舟,只乘有不足百人。他们个个都气息冲天,深邃的双眸中仿佛有日月星辰沉浮,烛照前方百里,身形与常人一般大小,坚定地屹立于战舟之上,给人的感觉却仿若通天的古木,神伟不朽。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额前,都有一片菱形的青色印记,宛若一片小叶。

伴着震动星穹的鼓声,战舟群横渡虚空飞速行进!

很快那一马当先的战舟已然驶至林星面前,穿透他虚幻的身体,径直而过。林星近距离观察到其上的修士大能存在,那青叶印记熠熠生辉,在眼前挥之不去,让他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林星极度惊骇下仿佛忘却许久的额头,再一次剧痛起来。

双方阵营在几个呼吸间便碰撞在了一起。根本没有什么对话,直接就是生与死的厮杀!

像是两股急驰的浪潮,猛烈冲击,瞬间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为首的战舟,彷如湍急大河中突兀的顽石,将撞上来的汹涌水流直直破开,又宛若一把锋利的九天神剑,毫不留情地插入敌人心脏。

有大手横扫而过,掀翻几艘战舟,其上修士在巨力之下直接抛飞出去,被凶悍异族一拥而上,狠狠地撕裂。更多的人,是选择了自己跃下战舟,扑入黑压压的一片敌人中。

每一名人类修士,都至少以一当十,被各种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异族所包围。

但,他们却并不是在孤军奋战!他们身边不远处,重重狰狞身影围住的,可能就是曾一起大口饮酒吃肉,纵横驰骋呼啸苍穹的至交好友!

可能是传道解惑的授业恩师!

还可能是血缘至亲,父子兄弟!

甚至,可能是昨日温存,情比金坚的红颜!

连串的巨大爆炸一刻未停,绵延昂长的战场之上,如渊如狱的法力气息浩荡十方,交手时产生的惊天劲力震动寰宇,这一方空间都隐隐崩裂。

千万道流光扭动狂舞,映亮了整片黑暗星穹,让这一幕旷世大战得以更完美地演绎!

林星能看出,局势对人们并不利。有大片修士尸体静静陈列虚空,也有的被直接打爆成漫天血雨惨然飘洒。密密麻麻的异族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修士们勇猛的冲杀下,敌人数量却仿佛不见减少。

但,却并没有一个人退缩!从他们毅然踏上战舟,驶出家园的那刻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心中,没有畏惧,有的,只是冲天的战意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誓用生命去守护所爱,不灭尽敌人绝不回首!

修士们挥动手中利器,脸上坚毅不曾动摇一丝,身上诸多恐怖伤口,只视作杀敌的佐证和勋章。面对叫嚣咆哮的可怕异族,他们奋勇振臂,疯狂杀戮,口中嘶吼着,长啸着。

那语言古老冗杂,并非现今的通用语,但林星依然能感知到那成千上万道浓烈的精神波动所想要表达什么。

“血染星空,一往无前!”

“今日杀伐,非吾愿亦往矣!”

“吾以吾血卫家园!”

……

……

……

呜呼,壮哉!

总计十万修士,共谱一曲悲歌,神兵舞动四方,热血挥洒九天!

情不自禁地被感染,林星只觉胸口梗塞,眼眶胀热,全身都震颤不已,那悲壮话语与铮铮誓言,久久萦绕耳畔,一遍又一遍,重重击在心扉深处;那义无反顾的绝世身姿,仿若映在眼帘上永不褪淡。

波动愈发惊人,离这不远就有数处激烈凶险的厮杀。骤然暴起一团巨大的耀目光芒,空间一阵剧烈晃动,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林星额前剧痛在这一刻达到顶点!心神溃散,意识泯灭前,林星最后一眼隐约看到几许青芒。

然后,一切归于混沌……

再度醒转,心神还是一片哀伤悸动。林星默然躺在地上,许久才平复惆怅心绪。那一曲旷世悲歌,他年纪尚小,阅历有限,恐怕不能更深入地细细体会,但他相信,星空深处的所见所闻,那一幅幅惊天画面那一句句悲壮话语,绝对将掺杂着疑问,深藏脑海,不时浮现,陪伴他度过终生。

尽管,林星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那些可能都不是当下真实发生的,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段历史画面,冥冥之中让他撞见。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一产生,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觉得奇怪好笑,不免咧了咧嘴。

所幸,身体已是无恙。他站起身,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又是发生了大的转变,不过,之前受到那么多震撼,他也早见怪不怪了。

眼前一片漆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摸黑到处查探了一番,如果没看错的话,林星应该是位于一棵巨大无匹的树上,此时他脚下就正踩着树冠。那冠宽广到可以让他横走竖走,足足走个上百步。

这树绝非凡品,延伸出去几条峰岳般粗大的枝干,林星数了数,一共有九条。透过婆娑树影,竟能朦胧地望到点点银色荧光。那银光流动,勉强连成模糊一片,仿若飘渺星河高挂天穹。

林星觉得自己又来到了梦幻般的仙境,暗自苦恼如何走出困境,回到仙门。

突然,眼前绽现五个璀璨的金色大字,悬空浮动,光芒万丈,闪耀得令人难以直视。林星把手臂遮挡过头顶,这才堪堪可辨。他眉头紧皱,一字一顿地念出声:“诸、天、星、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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