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的死讯,苏林知道的时候秦蔺已经在与娴玉长公主讨论这件事情了。娴玉长公主倒是笃定这事儿定然与苏林有关,却很是赞赏,听了之后只淡淡道:“这样才是一劳永逸,用除后患。”
“母亲不觉得,”秦蔺看着长公主,低声试探:“这样的手段,太过于狠辣?”
“你——”娴玉长公主扬眉看了秦蔺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处处为个小姑娘着想,还怕我对她有偏见不成?”她伸手点了一下秦蔺的额头,“不会真的是对人家小姑娘动了心思吧?”
秦蔺神色一僵,半响才讪讪道:“母亲既然已经决定把她待在身边,又准备给他们一家脸面,这话自然是要说清楚的。不然留一个让母亲心中忌惮的人在身边,我也是不放心的。”
“你就少找些借口吧,不过三两句就露了真意。”长公主对这唯一的儿子很是看重,此时淡淡道:“你说是我要忌惮了这位苏姑娘,就不让她留在我身边,不摆明了你心中很是赞同她的举止?”
她说着微微扬眉,看向秦蔺的神色变得惊讶起来。
“难不成,昨日你陪同她去牢房见楚容,就已经料定了她会做些什么?”她说着眉头皱起,“还是说,若是她不做些什么,你也当……帮她料理了后续的麻烦?”
秦蔺好看的唇微微抿了抿,片刻之后才道:“母亲,这些日子,因着她给母亲看病的缘故,我早已经派了暗卫把苏家上下查了个底朝天。这苏姑娘的身世,母亲心中也了然。纵然苏哲夫妇疼惜她,却毕竟也隔了一层。再者,那金针渡厄之法,原本轻易不能见人,为着母亲她却是毫不迟疑。不然,又怎么会惹来这般麻烦?”
“不过是……”长公主话刚出口就摇头,半响叹息了一声道:“罢了,是我欠了她这份人情。”
她原想说,苏林与她治病是看中了她的长公主的身份。如今想想,苏林第一次与她行针之时,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何人。一个普普通通的贵妇,怎么可能成为她的依靠,能够护得住她呢?
金针渡厄之法,就连自幼长在深宫之中的她也是听闻过的。当初宫中御医就曾经说过,她的病要根除,只有金针渡厄之法才有几分可能。那一日,苏林说她能根治她的病,娴玉长公主就动了心思,猜测她的出身来历。
之前本已经粗略调查了一番,之后苏林一口咬定她三年前犯病柳存希治疗不当,她这边转头正想让秦蔺再去调查,就见秦蔺已经拿了一摞的东西过来与她说苏林的过往。
长公主府的暗卫想要调查的东西,就没有差不来的。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就把苏哲一家的来历查了个清清楚楚,顺带苏林的身世在这两人之中也就再不是秘密了。
至于楚容和秦琢玉的那点关系,自然而然也就展露在两人面前。
所以,之前苏林利用秦蔺的身份,秦蔺却不恼怒,甚至顺势而为。
他原本就知道楚容是什么样的人,究竟又是什么出身。纵然是苏林不动手,为着娴玉长公主的身子着想,他也不会留下楚容这个隐患让苏林分心的。
可以说,苏林此举不但没有让他心生不悦,反而更是欣赏了三分。
知道审时度势,知道顺水推舟,知道借势,出手又有分寸。昨日苏林去牢房见楚容,他就隐约猜测到了她许是另有打算,这才止步不前,只等在一旁。又让人留意了牢房中的楚容,这才比苏林还先得了楚容死去的消息。
“这丫头命苦,自己若是再浑浑噩噩不知道轻重,说不得就是那狼嘴里的羊肉了。这样就很好……”长公主缓缓叹息,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半响才叹息道:“若是当年我能有她这般决断,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说罢,她缓缓摇头,道:“这事儿,你还是去跟她说说吧。”
秦蔺见状起身点头,又嘱咐了长公主好好休息,这才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他松了一口气,抬脚就朝着苏林一家暂住的院子走去。
苏哲一家暂住了一夜,此时正想着不好叨扰要与主家告辞呢,此时见他来了,自然是说明意思。秦蔺一愣,道:“可是府上招待不周,怠慢了苏大夫?”
“并没有,不过我那医馆离不了人,我心中惦记。”苏哲寻了个借口,却见秦蔺闻言皱眉道:“昨日出了那般的事情,又闹到了府衙,苏大夫还想着今日继续开医馆做生意吗?”
这不是寻个借口吗?不然在长公主的别院住着,他心力也不自在啊。更何况,昨天与柳存希把酒夜话,吐一吐心中的烦恼,柳存希的一席话也让他心生警惕。
苏林生得颇好,容貌娇俏动人,柔美之中偶尔透出一丝天真,偏偏这几个月来越发的长进,沉稳之气也渐渐出来。且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的缘故,规矩也越发好了。
“再加上那一身好医术,救了长公主的命,说不得长公主动了心思,要纳了你家女儿给秦公子当妾呢!到时候,你苏家上下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没跑了。”
当妾,哪怕是当长公主独子的妾室,也是苏哲不愿意的。苏林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女儿,然而这些年疼爱下来,加上他与李清并无子嗣,自然是把她当成心肝一样的疼爱,怎么舍得她为了荣华富贵去当妾呢。
柳存希昨夜的话犹在耳边回想,苏哲如何不想快快走了,免得与长公主与秦蔺攀扯上太多的关系。
秦蔺却是不知,此时留了客,见苏哲神色勉强,这才又道:“再者,只怕苏大夫此时走了,不过一时三刻怕也是要再回城来。”
苏哲不解,一旁苏林却是心中一紧,上前一步行礼问道:“秦公子可否把话说明白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秦蔺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林一眼。苏林强自镇定,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秦蔺。
秦蔺也不想把她逼迫太紧,叹息了一声道:“楚容昨日入了牢房,不知道是不是心神受伤,突发恶疾,今日天色刚亮,牢中狱卒就发现他猝死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