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屋内母女二人低声说话,苏林更是趁着此时拉着李清要了不少的医书药典,说是想要趁着卧床养病的机会好好打下基础。李清本也是学医的医女,此时见苏林是真心想要学医,就推荐了几本基础的医书药典,让人取来给苏林。
送书的丫鬟叫做晴若,一张巴掌大的笑脸,眉眼如黛,一举一动都颇守规矩,且带着落落大方的气度。苏林见她进来唇角的笑容渐渐消退,等李清把书放在她枕边,一一介绍上面的内容时她才收敛了心神认真听对方说起来。
前世她最终却是掌握了金针渡厄的一些诀窍,甚至帮着柳爷救过几次病危之人,然而若是想要真的完完全全悟透里面的精髓,她就要从现在开始打下比前世更加牢靠的底子。
见苏林好学,此时又不显露一丝的倦意,李清干脆就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医书给她讲解里面的内容,听着苏林举一反三,反应迅速颇是显露学医的天赋,她也深觉宽慰。
而此时苏哲也带着徒弟楚容一起回来,听下人说起苏林醒了过来,这师徒两人皆是目露喜色,就立刻朝着后院赶去。两人还未进屋就听到李清和苏林说话的声音传来了出来,楚容听到那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脚步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在苏哲的招呼声中进了房间。
苏哲身为长辈自然是直接绕过了屏风去看苏林,而楚容却是停在了屏风之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声,甚至能够猜测得到此时苏哲是不是在亲自给师妹苏林把脉。
而屋内,苏林也看到了屏风上投下的影子,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急躁,等到苏哲询问了她一些情况,又把脉确信没有大碍之后这才笑着道:“爹爹傍晚出诊,此时才回来定然是累了,娘让人在厨房给爹爹和师兄热着晚饭呢。爹爹先吃饭,等爹爹用了饭之后我还有好些问题想要问爹爹呢。”
“好。”苏哲笑着点头,直接嘱咐了外面的楚容自去吃饭,让人把他的那一份送到苏林这里就好。
楚容在外面低声应了话,就转身离开了。苏林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笑着又转头看过去,低声道:“父亲去张家出诊,能否给我讲讲张家的病人是什么病情?”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是无忧无虑且抵触学医的年龄,觉得就是医学一道害得她家破人亡了。因此,对于苏哲前面医馆的事情也不在意,然而如今吸取了上辈子的教训,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
究竟是谁泄露了她的身份,而对方又是怎么察觉到她身怀金针渡厄的针法呢?
距离当年事发还有两年,而她相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对方能够察觉到她的身份,又知道她有金针渡厄的针法定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必然是长久与她有所接触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就微微一动。
难道,真的是楚容?
楚容是苏林被收养没多久,就被苏哲收到了门下的,比苏林大上两岁。当初苏林因为家中的事情正是孤僻的阶段,然而楚容却是一副好脾气,对苏林千依百顺,渐渐的两个人关系就好了起来。
说起来,若不是两年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说不得这对青梅竹马的就顺理成章的定亲、成亲了。
再之后,苏林就算真的无心医学,家传的绝学总归也是要传给后人的……
苏林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此时正是医馆最为忙碌的时候,苏哲和李清都在前面招呼病人,苏林小腿受伤不能动,这会儿只能斜靠在床头一边翻看着前世在柳园被囚禁时已经记得牢牢地医术,一边分心去捋顺她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只可惜,那时候她的世界只是自家的医馆,而那之后,她的整个世界就是柳爷给她安置的柳园。对于她来说,此时的世界太过于狭窄,而当年的那些事情她所记得的也不多了。
大多数都是与楚容有关,而想起楚容她就又忍不住想起柳爷临死前所说的话。
一边是认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边却又觉得柳爷那般被她虐杀,说不得就是故意说那样的话恶心她的。
苦恼地拍了拍脸颊,苏林在心中提醒自己提起精神。不管楚容是不是真的为了金针渡厄才接近她的,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她今生的目标是重振苏家,让苏家——不管是康州苏家,还是如今的灵州苏家——走上医学的巅峰,成为杏林泰斗。
她回过神继续看手中的书,却听到外面有人轻轻敲窗户。
笃笃笃的声音不紧不慢,而苏林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见窗户被人推开,一股带着淡淡花香的清风吹入屋中,吹散了屋里的药味。
而窗户外面一张笑脸露了出来,眉眼如画的男子手中更是拿着一支殷红的桃花对着她微微晃动。
“师妹。”来人正是楚容,他见苏林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就更是带上了欣喜之色,“我昨日知道你醒了就想来看你的,只是天色晚了,怕耽搁你休息。”
楚容说着把手中的桃花插入了临窗的一个花瓶之中,就这样隔着窗户跟苏林说话。
看到这幅情形苏林这才隐隐有些印象,似乎当初楚容就喜欢这般跟她说话,偷偷来看望她,逗她开心,甚至是给她送些外面的点心又或者是小物件哄她高兴。
年少无知时自然是把这些当做是小浪漫,而如今,苏林心中哪里还容得下那些情情爱爱。看着楚容这般对她,不知为何脑子中首先浮现的就是,楚容对她这般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师妹怎么不说话?”楚容却是不知道苏林在想什么,见她眉头微微蹙起,还当她是不舒服,连忙道:“是不是哪里难受?你且等等,我请师母过来给你看看!”
“哎!”苏林见他转身就要走,怕他真的惊动了苏哲或者是李清,连忙开口叫了一声,等到看到楚容笑着回头,却又有些迟疑。她该怎么叫他?“师兄,”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这么一个中庸的叫法,“我没事,就是看着师兄送来的桃花,觉得格外漂亮。”
“你喜欢你好。”楚容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你还说想要酿桃花酒呢,只可惜怕是等你好了之后,桃花的花期就过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苏林这一躺怕是就要从春日熬到夏天才能够下床走动了。等到可以四处折腾,酿酒之类的事情,不要说是桃花了,怕怕是莲花的花期都快过了。
“不过无妨,再晚些时候咱们可以酿桂花酒,或者菊花酒也好。”楚容笑着道:“我听师母跟师父提起,说你如今想要专心学医了,那要不要我帮你准备药箱,药箱里你都想要什么?腕枕、常用药、纸笔……”
“当然了,针囊也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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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说,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