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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环卫工伍萍(上)

东方的地平线上还没有放出第一缕晨光,总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等待着熄灭的路灯下挥动着握在两手间的大扫帚。她是谁?她叫伍萍,是一名环卫工。

一连串闹钟的铃响激荡着平静犹如湖面的二月早春的清晨,从窗缝习习吹进来的仍旧带着寒冷的清风仿佛被声波一扰,有点慌乱地撞上了粘贴在门框上的那张红艳艳的“出入平安”的挥春。

伍萍不紧不慢地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右手来把放在枕头右边上的闹钟按停,随后坐起身来将昨晚预先放在床头柜上的毛衫和外套拿到身边一件一件穿上。

睡在床的另一侧的吴海翻了翻身,睁开惺忪的眼睛轻轻地嘟囔一声:“这么快到五点了。”

“闹钟响不就五点。”伍萍一面扣上外套的纽扣,一面从床上下来。

吴海掀开被子说道:“我帮你把油角蒸热。”(油角是广东人春节前在自家里做的应节食品,用一小团搓好的面粉做成一个小漏斗,在里面放磨碎的红豆、椰丝或打碎的花生,然后将口捏紧后放入滚油里炸成金黄香脆。)

“不用了。”伍萍连忙把掀开来的被子重新盖回到吴海的身上说,“你继续睡吧,你难得的休礼拜天,我吃不吃早餐你就别多管啦。”

伍萍推开床前的双扇窗子的其中一扇,望见东方的天色稍已露出鱼肚白,她说道:“怎么今天东面的天好像光亮得比较快了?”

“还不是五点钟才过一点点吧。”吴海随手拿起闹钟看,可这一看,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擦了擦眼睛后再说道。“怎么会是五点二十五分了?”

“怎么会呢?”伍萍忙接过吴海手上的闹钟亲眼看,可才看,她像惩罚顽皮的小孩子拍打一下闹钟。“闹钟坏了才走快了。”

吴海拿起手机看了看,笑了笑说:“我想不是了,应该是海萍在你的闹钟上做过手脚了。昨晚我看见她趁你冲凉的时候,走进了我们的房间。”

伍萍急忙放下闹钟,急忙取下挂在墙角衣架上的这件橘红色亮黄色条纹的环卫服,然后一边穿着一边微嗔道:“海萍她真有点不懂事了。”

“这不能怪海萍,她也想你多睡一会。唉,没有想到近几年来你们的环卫工作会是这么艰难。”

吴海的话使走到房门口的伍萍略停了一下,轻叹地说道:“做任何工作都有艰难的,避免不了的。”

窗外投进一柱微明的灯泡黄光,光线也洒在了吴海萍熟睡的脸颊上。她翻了一下身子,半醒着用手臂在眉梁上当起了遮光罩,渐渐地又开始睡过去。突然,妈妈伍萍的漱口时的吐水声撞进吴海萍的耳朵里,这仿佛给她一下激灵,她完全把睡意的眼皮收拢,清醒了。

“妈妈起来了!”吴海萍在被窝里转了一下身子,躺姿改成俯趴,一手撑着上身,一手将触手可及的窗子轻轻地推开一道小缝。她从窗缝里看见了用毛巾已经擦起脸来的妈妈;而且在昏黄灯光映照下,妈妈长长的剪影也投射到她打开的那扇窗户上。她悄悄伸出手,作出托起的手势。她更加清楚地看见妈妈急急忙忙地擦完脸挂好毛巾,并关上浴室的电灯后,又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她的视线。

她立刻掀开被子坐起身,本想把搭在床尾床架上的毛衣拿来穿,偏偏伸手来够不着,她就随手撩起覆在棉被上的加温毛毯子披到肩膀上,然后匆匆下床来,穿上那对放在床边受寒了一夜的拖鞋走出阳台。在阳台上,她悄悄把上半身探出阳台,她看见她的妈妈将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红色塑料袋放到那辆笨重的写着“33”编号的环卫三轮车的车头篮子里。

一阵寒凉的风从夜色犹存的空中吹来,她不禁地打了个寒颤,随后把肩膀上的毯子裹紧。她又看见妈妈只抬起一只手麻利地捋了捋两鬓散落下来的几绺头发,然后急忙地把三轮车推出街门口去了。

“我真是不应该把妈妈闹钟的起床时间调慢了,不但害妈妈吃不上早餐,也害妈妈梳理不了头发。”吴海萍收回充斥着悔疚的眼神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妈妈迅速地踏着三轮车在一团接着一团的路灯灯光下朝向前方那座小石桥驶过去。随后她在桥堍处下了车,然后左手控制着车头架右手扳住后车斗边沿,一步一步地吃力地推三轮车上桥的斜坡。刚到桥上,她只稍稍喘了一口气,桥下出现两位妇女与她刚才同样的动作把各自的环卫三轮车推上桥。这两位妇女便是她的工友,左边矮胖体格的叫阿荷,右边看上去较为瘦弱的叫阿珍,她们三轮车的编号分别为“32”和“24”。

阿荷首先气也不喘地上了桥,阿珍过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勉强把三轮车推上桥来。伍萍后来还过去帮阿珍她推上一段坡路。

在一旁候着的阿荷半开玩笑地笑着说:“阿珍你该不会一大清早就要上急症。”

“呸!好你一张乌鸦口!”阿珍微嗔地瞪了阿荷一眼。

伍萍也帮起阿珍说:“你真该掌嘴!”

“行行,我掌嘴。”阿荷做出滑稽的掌嘴手势。

“哈哈!哈哈!”伍萍和阿珍同时被逗得笑起来。

阿荷发见伍萍不曾梳理的头发,便问道:“阿萍,你怎会不梳头发哩?”

“哦,我睡熟,听不到闹钟铃响起晚了,所以顾不上梳头。”伍萍以手当梳子随意弄正了一下头发。

阿珍忽然郁闷地象在对她们说又象在自言自语:“我做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糟糕,男人从棚架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儿子一生下来害哮喘,现在连这份工作也干得这般辛苦、受气!”

“你别呻了,我也好不了你多少,离婚再嫁以为好过些,结果又给我撞上另一个好吃懒做的酒鬼,儿子不但埋怨我,还瘾上了赌博,我后悔也来不及啊。”

阿荷被阿珍引起了心里的伤感。

而后阿荷与阿珍同时变得无精打采。

伍萍见了立刻用力拍了她们的胳膊一下:“你们这是干什么!比谁更惨吗?简直无志气,你们应该常常打开电视看一看,社会上哪个角落没有发生惨事的,他们或许比你们惨一百倍!看了,你们回过头来想想,你们的事其实算不了什么啊!”说着,她率先跨上三轮车滑下另一面的斜坡,随后往后回了一下头,对她们喊。“走吧,已经没有时间让你们吐苦水了!”

阿荷、阿珍互看了对方一眼,会意地纷纷跨上自己的三轮车跟在伍萍身后滑下坡来。

三辆加速的三轮车向着一条笔直的大街冲过去。

大街的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伍萍和阿荷转入右手边的东风路;阿珍则转入左手边的西风路。

伍萍和阿荷继续并肩地踏着三轮车驶在行人寥寥的行人道上。

阿荷沿路四处张望,喃喃地说:“好在衰标还没来。”

伍萍见阿荷只顾着到处看,没有掌好车头,稍带责备的语气说:“阿荷乱看什么呢,小心看路!”

阿荷重新把视线放回到前方,说:“我是看衰标来了没有啊。“

伍萍看了看手腕上早已褪去表层色泽的手表说:“管他现在就出现,我们又没有迟到。”

“也是。”阿荷恢复原来的轻松,但在下一秒,她又骂咧起来:“衰标真是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上次我只不过迟到那么一分钟,而且是因为三轮车掉了链子我才耽误了时间,他听也不听我说,就叫我下班后拿五十元到办公室交。五十元噶,我们白干一天半的时间才能补过来。”

“只要我们以后用心地做好本分,他奈何不了我们。”伍萍说。

来到一个竖着“康来巷”路牌的小三岔路口前,阿荷下了三轮车,伍萍跟她说了一声“垃圾池见”不耽搁地向前驶去。

伍萍经过了清静的镇府大门口,驶过了大约两百米的路段,在另一个竖着“幸福巷”路牌的小岔路口前停稳了三轮车。

从车上一下来,她在后车斗里拿出一把大扫帚和一杆铲子,并把它们统统地放倒在地上,接着把近旁的一个垃圾桶的外筒抽出。外筒放倒地上后,她赶紧从车头铁篮里的那个红塑料袋内取出一对麻线手套带上,咬着下唇麻利地一下子将内筒里的满满垃圾倾倒在后车斗里。

就在她将内筒放回到原位时,一对晨跑的年轻夫妇从三轮车与她之间的路面上跑过。

妻子捂紧鼻子对丈夫说:“一大清早闻到这么臭的气味真令人反胃!”

丈夫听妻子这样说,扭头看了身后的伍萍一眼。伍萍这时用一条已洗涤过多次的旧布条埋头地擦拭着放回在内筒上的外筒的烟灰槽。

“跑你的路吧。”扭回头来的丈夫略带责备的口气对身边的说道。

“哼!”妻子晦气地加快脚步故意把丈夫抛在身后。

“真是的。”丈夫怏怏地低声一句去追赶妻子。

这时伍萍正在用铲子把扫在一块的垃圾铲进后车斗里。倏然,旁侧的一户人家的街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十九岁的女孩,她的手上提了一袋用黑色塑料袋装起的垃圾。

女孩一见伍萍亲热地打起招呼来:“阿姨,羊年新春好!”

伍萍抬起头微笑地回应着:“大家羊年新春好!”

女孩走到垃圾桶旁看见里面空空的,立马抽出已放进一半的垃圾袋,转到三轮车前将垃圾袋扔进后车斗里。

伍萍笑着说:“你把垃圾直接放进垃圾桶里就行了,反正我下午还会来清理一次的。”

女孩说:“这怎样行,阿姨你才刚刚清理过的。”

伍萍赞扬地说:“你的心地真好。”

女孩脸蛋上泛起红晕开心地笑了:“阿姨你太过奖了,其实你才好呢,自从你在我们这段路清扫开始,路面干净得连苍蝇也不敢落脚啰。”

伍萍淡淡地说:“我只是尽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你们满意我就放心了。”

“满意极了。”女孩夸张地提尖声调。

“谁说的?”伍萍开心了起来。

女孩马上脱口说道:“我,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左邻右舍。”

伍萍似乎听得有点激动了,趁女孩不留意时,迅速别过头用衣袖口擦去眼角边上的泪花。

女孩眼尖关心地问:“阿姨你怎么了?”

“没什么,沙子入眼了。”伍萍重新拿起斜挨在三轮车上的扫帚说:“阿姨要扫地了,等一有空闲的时间阿姨再和你聊啊。”

女孩会意地点了一下头:“好,那阿姨再见。”

“再见。”伍萍微笑地说。

伍萍看见女孩关上了街门,又抬起手用袖口拭了拭眼睛,渐渐地欢快地挥动手上的扫帚向前扫去。

东方的天际上浮起了橙黄色的朝霞。

一名编号“13”的环卫工人从桥下匆匆忙忙地推三轮车上桥来,而没有完全上到桥顶的她迫不及待地跨上车滑下桥去。三轮车下斜坡时,她还蹬着脚踏,车子像脱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向前驶去。

一辆摩托车伴随着发出来的“嘟——嘟——”声驶上桥来。如骑马似的驾驶着摩托车的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叫林国标,是一名专为巡检环卫工人工作的督查员。

林国标看见了正在下坡的这辆环卫三轮车,诡异地笑了笑,“嗡呼”地加大油门,车子的排气筒随即连续放出团团灰黑的尾气。他的摩托车就像一头灰溜溜的狼加速地追赶前方的三轮车,

时间只用了八秒钟,驶着摩托车的林国标便把狠命踏着三轮车的13号拦截了。

林国标微微向后伸伸左腿,用脚上的皮鞋后跟把脚架放下来,才从车背上慢悠悠地下车来

13号还坐在座架垫上忙赔笑地说:“标哥,早。”

林国标瞥了她一眼,骂:“早你个屁!”骂毕,从外套的衣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来。本子上夹了一支钢笔。

13号一见林国标手上的小本子,脸色刷地变了,她慌忙地跳下三轮车快步走到林国标身边,低声下气要求说:“标哥,请你高抬贵手呀。”

“哼!”林国标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拔出钢笔潦潦地在页面上记了13号的名字。

“标哥,标哥,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13号哈腰着哀求地说,“我是因为女儿发烧了,陪她在急诊室吊了几乎一夜的点滴,我才睡过了头迟到的。”

“别在我面前找借口!”林国标合上本子,冷淡地瞄了13号一眼。

13号急得直跺脚:“真的不是借口啊,标哥……”

林国标毫不动情地喝住她:“别说了,下班后拿五十块钱到办公室来!”说完,跨上摩托车,又用脚上皮鞋的后跟把脚架拨上,头也不回地骑走了。

在摩托车尾气袅袅里,13号露着一副哭丧的脸也跨上了三轮车。

在这条西风路上,阿珍用心地清理着一滩积水。她先用扫帚把脏水扫入排水渠,后来加上铲子的互助,将堆积的小沙粒一小铲一小铲铲进身边的三轮车的后车斗里。

正在这时,一辆环卫三轮车朝阿珍清扫的所在位置“吱吱”地驶过来。车上的人叫阿娇,背后看上去坐在座架垫的仿佛是一坨盖了一张花花绿绿布条的五花肉,她剃光眉毛,用修眉笔画上两撇浅色的假眉毛,双颊的颧骨打了一圈厚厚的粉,凑上涂得红艳艳的唇,活象一具现代版的僵尸扮相。

她来到阿珍身旁按下煞车擎,******仍托在座架垫上,她说:“阿珍,用不着这么卖力啊。”

阿珍抬了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阿娇“嘿嘿”假笑两声,得意地说:“还是我的手势好,抓阄时给我抓到一个好阄,我清扫的路段平得很呀,两扫、三扫就扫妥当,不像你啊扫这滩积水都扫得手软了。”说时,故意举起右手让阿珍看她的手掌掌纹。

阿珍只轻轻地说:“我知道你的路平,我想稀罕也稀罕不过来的。”她说到“路”字时,声调稍加重一些。

阿娇听出阿珍说这话的真正意思,有些恼羞成怒了:“你管不着,谁叫你没有一个傍的亲戚。”她猛然地扳上煞车擎,骑离阿珍身旁。

阿珍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埋头工作。

就在这时候,林国标驶着摩托车转入西风路。他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驶过阿珍的身边,摩托车溅起阿珍还来不及清理的这滩积水,黑脏脏的水花溅到阿珍的裤腿上。

阿珍狼狈地连忙从车头的铁篮里拿出一块要用来擦垃圾桶上的烟灰槽的布条抹拭裤腿上斑斑的污水迹。

林国标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扭大油门向前驶去。十米开外处,他追上了阿娇的三轮车。他命令阿娇下车来。阿娇虽然照着他的话做了,但她下车的动作有意地放慢。

林国标不耐烦:“快点,快点。”

阿娇撅起嘴:“快什么,赶着投胎啵。”

“你好啊,迟到了还嚣张!”林国标说着又从衣兜里取出小本子来,并在阿娇面前扬了扬,“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名字记到里面!”

“记呗,随便让你记,看看我的做主任的外甥饶不饶你!”阿娇傲慢地顶他说。

阿珍这时已扫完这滩积水,一面小力地挥着扫帚扫,一面竖起耳朵悄悄地听着他们说话。

林国标立即换上了笑脸,他说:“娇姐,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的,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名字记下来的,不过啊请你以后别迟到太明显,我在其他人面前很难做的。”

阿娇一边整弄衣服一边说:“你也放心,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三分,知道吗?”说完,对林国标打了一个眼色。

林国标忙点点头:“我懂,我懂。”

阿娇又慢悠悠地上了三轮车,她向后扭过头去,阿珍恰在这时抬起头看向她,她耸耸那两条假眉毛,再一次得意的朝阿珍示意。

林国标放回小本子,忽然把摩托车往后调头,差不多同时地看到看过来的阿珍,他驾驶摩托车临近阿珍时,他狠狠地对阿珍发话:“别多管闲事,不然有你好受!”

阿珍生怯地低下头去,继续工作。

幸福巷口前的约一百米处,伍萍将第三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吃力地倒进三轮车的后车斗里。面前一扇宽敞的钢制街门“哗啦啦”地从里面自动打开,出来的是一位穿了件紫色絮领羽绒的中年女人,她才及肩的头发染成棕黄,有烫过但可能不懂得护理,出现一束束参差的蓬起。中年女人手上拿着一个装着鸡脚的保鲜袋,十多只鸡脚象一块石头的冻结在一起,冷气不断地向空气里发散。

中年女人一看见妈妈高兴地向妈妈招手:“阿萍,过来,过来。”

伍萍握着扫帚,一边问:“蒋太太,什么事?”

中年女人把这袋鸡脚提到妈妈跟前:“这袋鸡脚送给你的。”

“这这,怎样行啊!”伍萍急忙摆起手拒绝说。

“什么不行,拿着吧。”中年女人硬将袋口塞到伍萍手上,“小心拿稳,沉着呢。”

伍萍只好接过来:“那我收下了,谢谢你,蒋太太。”

中年女人满意地摆了摆手说:“谢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好来好往的不要计较。”

伍萍用手指敲了一下鸡脚:“还冰着呢。”

“是啊。”中年女人说:“我刚刚才把鸡脚从冰箱的急冻层里拿出来的,昨天我养鸡的朋友拿过来送我,我就煲了两餐的鸡脚汤,我的死鬼说吃腻了,叫我把剩下的鸡脚扔掉,我觉得与其扔掉,倒不如冰在冰箱里,明天一早取出来送给你。”

伍萍掂起手上的鸡脚看了看:“这么好的鸡脚扔掉了确实太浪费了。”

“我家的死鬼有你这样想就好了。”中年女人多少有点埋怨地说。

伍萍笑着说:“蒋先生是做生意的,那会像我们这些家庭主妇的看重芝麻绿豆的小便宜。”

“唉,”中年女人感叹地说,“不持家的不知道柴米油盐的矜贵!”

伍萍听了她这么说,有点惊讶地:“想不到蒋太太你也懂得这点上。”

中年女人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发家前我们也穷过,但我懂得有什么用,我家死鬼却抛掉地一干二净。”

伍萍安慰着中年女人:“没多大的事儿,看开点。”她紧接转换个话题,“蒋先生呢?”

“还在睡,我是指望不了他帮我把枯萎的年花搬出来。”中年女人说。(广东人在过春节时喜欢逛花市,顺便买一两盆寓意吉祥的花摆放在家里或门口,而大盆栽的常以各品种的菊花为主。)

“我来帮你。”伍萍立刻说道。

“不耽误你的工作吗?”中年女人问。

伍萍问:“几盆年花?”

中年女人竖出两只手指头:“两盆。”

“那更不会耽误了,蒋太太你先进去,我跟着就来。”伍萍肯定地说。

中年女人高兴地笑着走进门里。伍萍先把鸡脚放在车头铁篮里,然后将扫帚斜挨在三轮车上,便进了中年女人的家里。

中年女人家的街门前已经放了一盆足有双手一揽那么大的枯萎年花。

在不远处的林国标驾驶着他那辆每扭一下油门都会放黑色尾气的摩托车朝伍萍停放三轮车的地方驶过来。不一会儿,他到达了伍萍的三轮车旁,他没有要跨下车的意思,只四处看了一眼,就从放本子的衣兜里掏出小本子,然后翻开本子在页面上潦草地写下伍萍的名字。

当林国标正想把钢笔重新夹回到本面上时,伍萍与中年女人合力地吃力地将一样大的另一盆年花从里面慢慢地搬出来。

中年女人喘着大气说:“阿萍,真谢你了。”

伍萍微喘着气说:“谢什么,举手之劳。”然后转过头来的她终于看见了她身后的林国标。

伍萍向他打招呼:“嘿,标。”

林国标对于她这样随便的称呼不甚不满意,他皱着眉黑着脸说道:“阿萍,别怪我不预先通知你,你下班后给我拿五十块交到办公室。”

“我为什么要交五十块钱?”妈妈奇怪地问。

“别噜苏这么多,要你交就交!”林国标瞬间蛮横起来了。

“平平白白的,我凭什么要交,我迟到了吗?”伍萍也瞬间强硬起来了。

“就凭你擅自离开岗位!”林国标几乎吼。

伍萍一点也不害怕:“林国标你别乱栽赃,我没有离开岗位,我是帮蒋太太把扔的年花搬出来,你也看见的。”

林国标现出一副抵赖相说:“我没看见,就算看见了又怎样!”

伍萍生气地提高声量:“你别以为倚着自己的职位可以欺压人!”

“嘿嘿,”林国标狡黠地笑了两声,更加嚣张了,“你管的着吗?”

“林先生,你做人是挺嚣张的啊,小心无意中天上掉一块砖头下来,把你的头砸破!”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中年女人忽然冷峻地呛上林国标。

林国标的气焰多少蔫了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蒋太太,我们的公事你就别插嘴了。”

“我不但要插嘴还要插脚,我现在就打电话到环卫所去,投诉他们为什么会派你这样的人担任监督的工作!”中年女人气呼呼地说。

林国标害怕了:“蒋太太,别别,我不要她交五十元不就行了吗!”

中年女人想了想转而对妈妈说:“阿萍,你觉得呢?”

“还不行,你必须把我的名字从本子上划掉!”伍萍理直气壮地说。

“对!”中年女人赞同伍萍的话。

林国标虽有很大不服气的情绪,鼓着眼睛怒瞪了妈妈一眼,但也不得不拿出小本子打开,在页面上用钢笔把刚才写上去妈妈的名字涂掉。

伍萍看见他已涂掉自己的名字,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并朝中年女人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中年女人会意地笑了笑走回家里。

林国标又恶意地看了一眼妈妈,驾车离去。

伍萍则镇定地回了他一眼,重新拾起扫帚向前扫去。

在镇政府门口,陆陆续续有公务员或骑着摩托车或驶着轿车进入镇政府的院子里。

离镇政府门口十米外的一棵芒果树下,阿荷正扫着落下来的芒果叶,她把叶子稍稍拢了一拢就拿过铲子,一小铲一小铲地把枯叶铲进三轮车的后车斗里。她工作的样子让路过她身边的路人觉得别扭,不象在清扫,象在绣花,文文雅雅的,与她的外形和言行更不相称。

忽然,身后有人叫她:“妈!”

顾名思义,那人就是她的儿子,小名健仔。二十岁的健仔看上去象个瘦小老头,小胡子长满腮鬓,视乎一夜没宵,精神萎靡,头发蓬乱、衣服凌乱。

阿荷一见他忙把他拉到芒果树的背面,象做贼虚虚地左右看看,才小声地问儿子:“你怎会来这里?”

“钱啦。”健仔懒懒地说。

“又是钱,前天我不是给你一百块了吗?”阿荷生气地说。

“赌光了。”健仔淡淡地说。

阿荷用沉重的语气说:“健仔你可不可以争气一点,别赌了,你每赌光了钱都向妈要,妈打这份工实在不容易啊。”

健仔依旧垂着头:“那你给不给,不给我向别人借去。”

阿荷无可奈何地问:“那你今次要多少钱?”

健仔摊开手掌“五十元。”

阿荷掏了掏裤袋,拿出一叠钱,但全是一块、两块的零钱,她略略数了数,说:“我这里不够,回到家了我再给你吧。”

健仔这时才稍微抬了下头,看着阿荷手上的钱,指指其中一张两块钱说:“你先给我两块买早餐吃。”

阿荷取出那张儿子指过的两块钱塞到儿子手上说:“拿它买两个一块钱的面包吃吧。”

健仔拽着手里的两块钱又照着刚才走来的低低头的模样离开了。

阿荷看着儿子渐渐走远的身影伤心地叹了一口气,摇了一下头。后来她心不在焉地挥着扫帚在镇府门口扫着。

门卫见她把地面扫得胡乱地东一搽西一搽,象在打太极,他从门卫室的窗口对阿荷吆喝:“喂,扫地的,你这样象扫地吗,瞧瞧你,这儿缺一块那儿缺一块,不干不净的!喂,这里是镇府门口,你给我扫干净点,喂,听见没有,扫干净点!”

阿荷不耐烦地回应道:“知道了。”

她把手上的扫帚加大挥动幅度,重新将门卫刚才说的“这儿、那儿”扫上一把。这时候,一辆银色轿车从大路上缓慢驶入镇府门口。

门卫的小眼睛瞄到阿荷的扫帚按着这样挥动会碍到银色轿车的进入,他赶忙小声地对阿荷说:“扫地的,快走开!”

阿荷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扭头问:“什么?”就在她扭头时,手仍在不停地挥着扫帚。这把失去方向的扫帚“啪”地一下闷声打到了这辆银色轿车车头的一盏车头灯上,还在晶亮的车头灯外壳上留下一条条的污迹。

阿荷知道惹上了麻烦,慌忙收回扫帚,不知所措地干站在原地,干看着轿车上的人的反应。

从车窗里伸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脑袋,这位中年男人职函就是副镇长。他平静的脸上有一丝表情的扭曲,不仔细盯住看的人是发现不了的,他只瞥瞥阿荷一眼,把脑袋缩回车内,开车继续缓慢地驶入镇府大院。

阿荷捂了捂胸口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门卫的话却忽然给她从头到脚淋了一盘冷水。她听见门卫小声地这样对她说道:“扫地的,你要倒霉了,你谁不得罪偏偏得罪冷面虎副镇长!”

她倒吸一口冷气勉强镇定地说:“怎会呢,我只是小小的扫街工人,他堂堂的副镇长不会记得的。”

门卫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补充了一句:“那看着瞧吧!”

阿荷顿时变得忐忑不安。

三三两两的环卫工人吃力地骑着满载垃圾的三轮车朝垃圾池驶来。她们相互帮助着把对方的三轮车推上池口处的那道短斜坡,并协助对方把垃圾倾倒在池里。

伍萍和阿荷随她们身后而来,然后等候着轮到倾倒垃圾的时机。

“阿荷,你怎么了?”伍萍早已发觉阿荷神不守舍便关心地问道。

阿荷失神地自顾地看着地面,全然听不见伍萍在问她。

伍萍则大声唤道:“阿荷!”

“啊!”阿荷神质般地吓了一跳。

“阿荷,你怎么一回事啊,好象掉了魂似的?”伍萍奇怪地问。

阿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哪有事的。”

伍萍马上看出端倪来,她试探着:“是不是你的儿子又找你要钱?”

“你怎么会知道!”阿荷脱口说。

“你除了你儿子的事使你心烦,还会有什么事呢。”伍萍说。

阿荷不可置否地点了一下头。

早伍萍她们到来的其他环卫工人几乎完成倾倒三轮车上的垃圾,伍萍见着时机来了,忙催促阿荷:“阿荷,到我们了,快!”

伍萍二话不再说,爽快地帮阿荷把三轮车合力推上斜坡,并协助阿荷把垃圾倾倒在池里。

阿荷一面把持着车头下坡,一面说:“换我来帮你推。”

“不用,我垃圾少,我可以自己来。”伍萍说。

“这什么行,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才合理嘛。”阿荷立马稳定三轮车后,走到伍萍的三轮车后面作出推的姿势。

“好吧。”伍萍只好不再推辞了。

就在阿荷帮伍萍的时候,阿珍喘吁吁地推着同样满载垃圾的三轮车朝这里走来。

她的身后有两辆并排骑来的三轮车紧跟着。

编号“14”的环卫工人对阿珍喊:“阿珍,你行不行啊?”

阿珍不甚理会地埋头推着三轮车。

14号身边的13号却不好气地说:“你不行先让个道,我们没多余的时间和你一起磨!”

阿珍咬了咬嘴唇,把三轮车向路边靠近些,让13号和14号有宽裕的路面驶过去。

刚从垃圾池斜坡下来的伍萍一眼看见还在推着三轮车的阿珍,对准备骑车走的阿荷说:“阿珍来了,我们去帮帮她。”

阿荷支吾着:“我我……”

伍萍看了看她带出些许着急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说:“如果你有事,你先走吧,我来帮阿珍就可以了。”

阿荷说了一声“辛苦你了”,急急地骑着三轮车往另一条小路驶去。

伍萍连忙跑到阿珍的三轮车后面伸出双手帮助阿珍推,一边说:“来,阿珍,我帮你。”

阿珍乐意地点了一下头。

14号原本在先占了上坡的位置,但不够力,13号又故意找了个借口在14号的三轮车后面假推着,根本上没有用上力帮着推。

13号装着使力的样子故意说:“哟,我手疼啊,用不上力了。”

14号掌持车头,身子几乎九十度向前倾,拉着三轮车的后车斗边沿拼命地往上迈,她艰难地挤出四个字:“你用力啵。”

经过几秒钟的奋战,14号自动泄了气,把车慢慢返滑下来,说:“我不行了,我还是先帮你推上吧。”

13号得逞地偷笑了,但还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了。”

14号喘了几口气,憨头憨脑地说:“我先帮你推还不一样。”

14号停稳车,转到13号三轮车的后面卖力地帮着推。

这时候,伍萍从旁帮着阿珍把三轮车已经推到垃圾池的旁边,并在等候上坡倾倒垃圾。

阿珍忽然蹲下来,一手以手为扇子扇着风,一手按着膝盖。

伍萍俯下身问:“阿珍,你觉得怎样?”

阿珍说:“我膝盖有些发软。”

“你脚力不好,应该多喝点鸡脚汤啊。”伍萍说到鸡脚,猛然想到放在车头铁篮子里的这袋中年女人送的鸡脚。她马上取出鸡脚,对阿珍说:“这袋鸡脚就送给你了。”

阿珍立刻站起来,忙拒绝说:“不不,这怎能……”

伍萍不等她把话说完,将鸡脚放到她的三轮车车头铁篮子里,一边抢着说:“你就放心地收下吧,反正这袋鸡脚是人家送给我的,而且你比我更需要它啊,收下吧。”

阿珍感激地握了一下妈妈的手:“阿萍,谢了。”

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14号帮完13号把三轮车上的垃圾倾倒进池里。14号重新掌持车头将要往坡上推时,13号却跨上三轮车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13号随意说:“我不帮你推了,我有事,先走了。”

14号出乎意料地:“什么,你不帮我!”

“我说我有事就不帮你推上去了。”13号说。

“你会有什么事?”14号怀疑地问。

13号已踏着脚踏向前驶去,她回过头来说:“阿娇前天借了我三十块,我必须向她讨回来。”

“你也不用急嘛,先帮我把三轮车推上坡才去!”14号朝着逐渐驶远的13号的背影喊。

“不行啊,衰强要我下班后必须把五十元交到办公室,我走了。”13号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还加密踏车的频率,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遥远了。

14号喃喃地埋怨着:“哪会象她这样的人,我帮了她,她却翻起肚子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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