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踩着五点的报时离开公司,在门口打了辆车回家,简单整理了一下,又收拾了一包东西,才去她和芦静见面的地方。
她要去的不是芦静的家,她从不允许芦静来自己家,也不从去他那,两个人每次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偏僻小区的公寓顶楼,房子的面积很大,是芦静特意买下来供两人见面用的。
不出意料,她到的时候芦静还没到,苏隐用钥匙打开门,拎着她带来的东西进卫生间换衣服。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外面传来开门声,苏隐关小燃气灶,然后走出厨房。
芦静站在玄关处看着她,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连嘴唇都在哆嗦,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他带着哭腔的唤了一声。
“娟姨。”
***
芦静第一次见到苏隐是在之前工作的公司,那天他去前台取快递,正好一个女人也站在前台,询问销售部在什么地方,他以为是来面试的,就看了一眼。
苏隐感觉到来自身边的目光,转过头去和他对上眼神,男人的目光中有着可怕的热度,那是只有刚破壳的雏鸟投给雌鸟的目光,原始而纯净的爱意,像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
芦静必须竭尽全力控制自己,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跪倒在这个女人面前吻她的脚,他直接抓起快递,来不及签收就转身大步走进电梯。他只希望能赶紧离开这里。
心里的不安就像太平洋上的十级台风,快速的摧毁他的理智,让他焦躁的猛按关门键,但是一个蓝色的档案夹在门马上就要关上的时候伸了进来,挡住了电梯门。门再次打开,那个女人就站在外面。
她没有躲闪的目光直直注视着芦静,那张脸和芦静朝思暮想的人慢慢重合在一起。就在他真的快要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时候,女人却突然收回目光,径直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把两个人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苏隐选择站在男人身旁,而不是惯常两个同处电梯的陌生人会选择的位置——电梯的另一个角落。
她始终沉默不语,越是这样芦静就越发不自在,他神经质的不停用手拉扯领带,眼睛始终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
“我认识你吗,先生?”
在电梯又走过一层之后,苏隐侧过头去问道。她很满意男人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脸色瞬间苍白,像是被突然的休克袭击,马上就要晕过去一样。
他没有回答,只是僵硬的摇头然后不停摆手,夸张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苏隐。
苏隐眯了下眼睛,她没有给男人喘息的时间,径直伸手扳住男人的肩膀,强迫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那我长得像你认识的什么人吗,芦静?”
芦静的世界在那一刻一片空白。
***
“傻孩子,哭什么。”
苏隐走过去,环住芦静的肩膀轻轻拍着,任由他趴在自己肩头抽泣。
她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刻意变得纤细和缓慢,还夹杂了些奇怪的温柔在里面。
她身上穿的也很奇怪,一件深绿色古典款旗袍,底纹是大朵大朵墨绿色荷花。这是一件苏隐根本就不可能穿的衣服。
“这衣服你穿着真好看。”
芦静像个和母亲撒娇的男孩,又像个在和爱人低声私语的少年,一直赖着苏隐不肯走,把头靠在她肩上磨蹭着。
“好啦,你买的衣服娟姨穿着都好看,快别闹了,静静,汤还炖着呢,去洗洗手马上吃饭了。”
苏隐用慈爱的语调安抚芦静,然后放开他走进厨房,芦静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还一直痴痴地望着。
厨房的灶台上煲着汤,几个准备好的菜正摆在一边等着下锅,被一个厨房温暖,整个房子都透露出家的温馨。
听着厨房里传来厨具的叮当声,闻着四溢的饭菜香气,芦静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不需要担心,无忧无虑的年岁。他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苏隐端着菜上桌时看见他睡着了,并没有叫醒他,只是把饭菜摆好,然后洗了手坐到钢琴旁,即兴弹奏起那天在城堡里她弹奏的曲子,只是刻意省略掉了结尾的那一小节。
“娟姨弹得真好听,也教教我吧。”
芦静被琴声唤醒,像个大孩子一样蜷坐在沙发上,连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先吃饭,明天娟姨教你好不好?”
苏隐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像安抚一个不肯好好吃饭的孩子一样,把他领到饭桌前。
两个人的用餐很温馨,芦静不停说着公司里发生的事情,苏隐则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偶尔给芦静碗里添些菜,就像一对普通母子一样。
吃完饭芦静主动要求刷碗,苏隐就坐在钢琴前一首接一首的弹着曲子,优美流畅的琴声时常让芦静忘记了手里的活,只是呆站着痴痴地听。
他就那么站着,听着那琴声,突然大步走过来,一把搂住苏隐死死的不肯放手。
“娟姨,你别走好不好?你就这么一辈子陪着我,行吗?我一定听话,一定做个好孩子!”
有一秒钟,男人慌乱地声音让苏隐觉得自己已经厌烦了这个游戏,很想脱口而出让男人死在这里。但是她忍住了,伸出一只手顺着男人的背摩挲,温和的安慰着。
“别怕,娟姨在,娟姨一辈子都陪着静静,咱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