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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罗卷宜给李晶问诊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妹妹罗诗诗在他的办公室外一闪而过。罗诗诗是来验血的,和项目经理磨蹭了半天,才请到了了两个小时的外出假。如今楼市不景气,销售人员日子不好过,项目经理压力巨大。这段时间业绩好不容易有所回升,一说请假,经理就脸色发黑。也难怪,说不定就在她离开的这两个小时里,潜在的大客户就无期而至呢。

其实,罗诗诗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她这个月的销售任务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正指望着这段回暖期冲冲业绩。但是,这个假,她不得不请。一切都缘于今天早上的意外之举。

早上蹲马桶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例假已经过了快五天,还没有如约而至的迹象。以前也有例假延迟的现象,只是天数没有这次多而已。罗诗诗并不在在意,无聊之下,顺手就拉开卫生间的壁橱,一眼就瞥见角落里躺着一根验孕棒。这跟验孕棒是去年买来的,作为家庭常备药一直躺在那里无人问津。

恐怕过期了吧。诗诗拿起验孕棒,正准备扔掉。鬼使神差地看了看生产日期,离保质期还差一个月。那就把它用了吧,反正扔了也是白扔。于是,诗诗拆了开包装。几分钟后,验孕棒的结果让她惊出一声冷汗。两条鲜艳的红杠清楚地出现了,她竟然怀孕了!

怎么办?拿着验孕棒,她冲进客厅。丈夫郑海涛正在吃早饭,看着验孕棒,好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怎么办?小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茫然。

孩子,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夫妻俩是城市中司空见惯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白领。诗诗是房产公司的售楼小姐,海涛在医院的收入也很有限。像所有来城市打拼的外地青年一样,他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好不容易存下一笔钱,然后贷款买楼、花钱装修、结婚入住。婚后,夫妻俩按部就班地还着月供,一年前,一咬牙又再度贷款,购买了一辆东风标致508。每月数目不小的按揭款让夫妻俩生活得格外小心谨慎,不容有半点差池。但是有车有房的日子总是好的,这让他们找到了归宿感,自己终于在这座城市扎下了根。

而现在,孩子的意外到来,打破了按部就班的生活。罗诗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业绩奖金。售楼小姐的薪水全靠业绩提成,她怀孕后一旦不能完成业绩,家中的经济来源立刻缩减一半。想想每个月的房贷车贷,诗诗只觉后背发凉。

先别吓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还是郑海涛冷静。

医院的验血报告显示,诗诗确实怀孕了。拿着报告,她从哥哥的办公室一闪而过,生怕被撞见、识破天机。她迅速把报告卷起来,放进皮包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赶回公司,把这个月的业绩冲上去再说。

是夜,罗诗诗夫妻俩窝在沙发上商量对策。

诗诗煞有架势的拿着笔,在小本本上计算着。我一个月的收入稳定在7000元左右,一旦因为怀孕完不成销售任务,每个月就只有800元基本工资,这里面还包括了五险一金。怀胎十月,再加产假4个月,这就意味着我有14个月只能拿800元的基本工资。14个月的休假,还意味着我今年的年终奖以及明年的年终奖都将受到严重影响,初步估计,光年终奖的损失就在5万元左右。

而你,诗诗拿着笔夸张地指着丈夫,你一个月的收入是6500元。我们每个月房贷4000元、车贷2000元,你的工资拿去交了月供之后就所剩无几啦。而这个家要维持正常运转,每个月柴米油盐、交通出行,怎么着也得有4000元的开销。一旦我的收入锐减,咱家的财政就将陷入巨大的危机中。到时候,我们俩将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悲惨生活……

海涛轻轻点了下妻子的脑门,严肃点,咱这是在召开家庭常委会。

我哪不严肃了,常委同志。诗诗伸出手,轻轻扭了扭老公的耳朵。你是知道的。资本主义的房产公司向来对孕妇刻薄,之前我们公司就有个销售怀孕了,经理知道后,立马把她调到后勤部门打杂。要知道,人家可是连拿好几个月销冠的能干人。不到2个月,人家就辞职走人了。如果知道我怀孕了,还不知道那个冷血杀手要怎么对我痛下毒手呢。

说到这里,诗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要不……她嘟着嘴,把脸凑到丈夫跟前,要不,这娃,暂时不要了?

海涛看着妻子,一时拿不定注意。你忘记了,我们还有7万元的存款。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想想,如果用这笔存款来还贷,一个月6000,也只能还7个月,剩下的7个月怎么办?再说了,居家过日子,手上总得有点积蓄以备不时之需吧。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呢?

妻子一通分析,让海涛更加为难了。要不,再想想,别这么快做决定。

诗诗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忽然想到什么,诗诗加重语气提醒丈夫:怀孕的事情,暂时不要说不去,特别是我妈和我哥那边。你知道的,我妈想抱孙子都想疯了,要是知道我肚子里有了,非逼着生下来不可。

诗诗将头靠在丈夫肩膀上,丈夫的肩膀宽阔温暖,带给她很大的安全感。管他呢,天塌下来,反正是两个人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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