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能听见呼吸声,但是没有人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暖的心一点点下沉。她已经求他了,她几乎把尊严都放在他脚下任他踩踏了,可他连哪怕半句话,都不肯表态。
佣人看韩暖分神,偷偷往前走了两步,韩暖直接拿起精致地茶壶砸到沈莲脚下,这次动静比刚才更大,更响。她这次不是为了吓唬佣人,而是为了让顾东爵听到。
溅起的碎渣蹦到沈莲眼前,沈莲吓得惊叫一声,楼上的周绛云也被吓到,急急地叫了一声“莲儿”就往楼下走。。
听筒那头的顾东爵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一分焦躁三分阴沉,“韩暖,你敢碰她。”
如果他在她面前,恐怕会一把掐死她,韩暖知道,顾东爵一定会这么做。可她不怕。
“顾东爵你想错了,是因为有人帮我还了巨额债务,所以你觉得你可能控制不住我了,才带走我爸,想要用我爸来继续威胁我控制我,但是你想错了,因为你人面兽心睚眦必报,所以我不信任你,我不相信你会善待我爸,也不相信一年后我爸在你手里能够平安无事。所以你现在选吧,是将我爸送回来,还是回来给沈莲收尸。”韩暖从地上捡起杯子碎片,一把拽住了沈莲不让她有机会跑。
原本周绛云也不敢上前,想着报警,拿出电话又想到韩暖刚才说东爵的绑架她父亲那件事,最终号码没能拨出去,现在听到佣人的惊呼声,一抬眼看到韩暖拿着瓷器碎片抵住了沈莲纤细的脖子,吓得心脏突突的跳,急忙安抚韩暖。
“小暖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莲儿是无辜的,我们小锦阳才五岁,你要可怜可怜他,小孩子没了妈妈很可怜的,而且东爵带走你爸真的是想给他治疗,你不能这么恩将仇报的,如果你真想见你父亲,我知道东爵在哪儿,我现在带你去,你先把东西放下,放了莲儿。”
周绛云将自己放到了受害者的高度,说是求饶,可每句话听起来都是在职责韩暖的不是,指责她忘恩负义。
沈莲侧头,看韩暖注意力都放在周绛云身上,突然抓住韩暖抓着瓷片的手,韩暖一惊,也不退后,两人瞬间在客厅里扭打了起来。瓷片在两人手里你来我往,顿时手心里都见了血。
“韩暖……”听筒里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沉声喊了这么一句,然而两个女人扭打的难解难分,谁都没有听到。
“快抓住韩暖。”周绛云匆匆喊了一声。
呆愣地佣人和保安立刻反应了过来,就算韩暖此时满肚子火有股猛劲,但双拳难敌四手,几人飞快地将韩暖钳制住,周绛云心疼地将沈莲扶起来,让佣人扶沈莲回二楼包扎。
韩暖此时喘着气,手里依旧握着沈莲的手机,周绛云一把抽了出来,看那边还在通话中,想了想果断挂断,挂断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抽了韩暖一巴掌。
这一声特别响亮,也特别用劲儿,如果不是韩暖被人抓着,这个时候肯定已经被打翻在地,分秒间,原本白皙的脸庞一下子就肿起了半边。
几个抓着韩暖的佣人都惊了一下,他们是认识韩暖的,半个月前,韩暖还是住在这里的,之后大概是和顾先生分居了,沈莲搬了进来,韩暖被赶了出去,无论什么原因,老夫人也下手太重了。
韩暖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从有记忆以来,这样被打还是头一次。
“骄纵任性,目无长辈,深夜又是撒野又是伤人的,这就是你韩家教你的教养吗?”
“养小三,生私生子,绑架别人父亲还恶意伤人的,这就是你们顾家的教养吗?”韩暖笑着反问,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她依旧笑着,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
周绛云被韩暖这么一噎,脸一下黑了,“把她随便找个房间关起来,现在放出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像疯狗一样跑来咬人。”
两个男佣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敢不听,只能使劲儿推着韩暖朝最近地房间走去,韩暖几乎是被拖着过去的,一挣扎手上的伤口又往出冒血。
不行,她现在不能被关,被关起来她就没有筹码和顾东爵要人了,就算连最简单的报警都没有办法……
韩暖兀自焦急,头顶的灯啪嗒一下全灭了。
这时候,一抹高大的影子从未关严的门口走了进来,韩暖感觉到自己的钳制一下子消失了,两个佣人痛呼着坐倒在地。
黑暗中,周绛云也发现了那抹男人的影子,吃了一惊,焦急地追过去想要抓住这个人,却没想到男人正好转身,她被无意中那么一撞,咚的一声仰面摔到了地上,摔的她大半天没办法爬起来。
什么人胆子太大了,就这么闯到她家里!贼胆包天?
韩暖就这么愣愣地被霍寒笙从顾家大宅里拉了出去,有种似梦非梦的错觉。直到苏小陆从副驾驶探出半个头来,着急地叫着韩暖的名字。
韩暖才清楚,原来这不是梦。
霍寒笙他……竟然就这样私闯民宅了。
车里,苏小陆看到后座韩暖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惨样,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韩暖跑出来之后,她也开车跟上,最后跟丢了,没办法,她急疯了,就怕韩暖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最后想了又想,她想办法从公司打听到了魏洋的手机号,这才联系到了霍总。
要不然她这一晚上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韩暖。
韩暖和苏小陆道歉之后,就再没说话了,是她没力气了,其实她现在最应该的,是向霍寒笙道谢,可她现在疲于应付。原本她想出来之后直接去警察局,现在恐怕也不行了。
手腕被身边男人抓起,韩暖疲惫地抬起眼皮,就看到霍寒笙拧着俊眉,修长地手指在拽自己的领带。
明明不合时宜,明明现在被父亲的事压得喘不过气来,韩暖还是笑了起来,发自内心地笑,她抽回手腕,“不用了,已经不流血了。”
霍寒笙的领带,什么时候多了一种用途,就是给她包扎手。男人置若罔闻,领带一圈圈轻柔地缠绕在了她的手上,而且,缠绕住的似乎不止是她的手。
“这么晚了,霍总不需要亲自来的,霍总这么做,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对你产生好感呢。”他只要一通电话,就有无数人抢着为他解决这种小事。
过了许久,霍寒笙幽沉的眸子中荡起了一抹笑意,轻柔地“嗯”了一声。
韩暖悠悠地叹了口气,眼皮已经不受她控制地合了起来,困意渐渐袭来,脑海中迷迷糊糊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