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错过元宵,接下来社日要祭祀虽然是个大日子,但是时间不急,所以一路上走得真的不快,加之炎烈总是惦记着云笑的内伤,更不敢赶路,这一路真的可以算是爬着到了京城。
等将一行人安置到京中炎烈的一处私宅时,白亦才算好好的喘了口大气:“可算是到地了。”
可是这口气还没喘顺,听到一个消息后,白亦就岔气了,登时啥也顾不上,跑去禀告。
这边炎烈正努力缓和先前因为突然的求亲而引得云笑变脸的紧张关系,一见白亦一脸凝重,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目前炎烈的身份还没有和云笑交待,此时说事显然不合适,白亦犹豫了一下,换了口风:“主子,许久没回家,家里人怕是担心,要不,先回家去报个平安?”
炎烈点点头,对云笑道:“你们在这住着,有什么需要的就找管家,我回去一趟。”说完和白亦大步离开,忽地又回头,“令弟的事,过段时间会给你个交待。”
云笑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不太对劲,最后的话听起来也怪怪的。
边走炎烈边问:“出了什么事?”
“太后病了。”
炎烈脸色一沉:“严重吗?太医那边怎么说?有没有其他异常?”
白亦听得明白,显然是担心这病来得不寻常,就怕有人胆大包天,手伸得太长
:“听说是受了些刺激,年岁大了情绪剧烈波动下人就倒了,似乎病的不轻。”
“什么刺激?谁胆子这么大敢刺激当今太后?”炎烈皱着眉头,底下的人迅速的为炎烈更衣。
白亦低着头:“不知道。”
不知道?!换好衣服的炎烈一顿,诧异问道:“一点消息都探不出来?”
“是,皇上亲自调令封锁了消息。”
这可就不好说,看来事情简单不了,炎烈暂时没有头绪:“备马车,我要进宫。”
这天是下午到的京城,炎烈一走,当晚就没回来,云笑一开始没在意,出趟远门再回家,当然住家里。可是,第二天人没回来,第三天,夏老也不见了,云笑向管事提了一句,对方只说不清楚。
这下,云笑察觉出不对劲,夏老可没说过自己是京城的人,一开始就跟着住进了宅子的。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就消失,哦,也不能说一点预兆都没有,炎烈消失了两天。
夏老什么人,神医啊,云笑只能猜测,或许炎烈的家里人生了病,炎烈走不开,病情或许不轻,才把夏老也请过去。想到夏老的医术,云笑那点想掩饰的担忧也不是很重。
事情具体不知,不过总的来说也就是云笑猜测的这般。
炎烈匆匆进宫,头一回想见太后被挡住想见皇上也失败的,宫里头和往常一样规矩肃穆,可明眼人就能感觉出来不对劲,那股憋闷啊。
对于太后,炎烈是真心敬爱。早年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太后只是个家世一般,位分一般的小嫔妃,因生育了皇子,才意思性的抬了点位分,给了个九嫔昭容的位,高不成低不就的。
太后行事稳妥,性子温吞,不争权不夺宠,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上头压着的给个小委屈什么的宫里头都不算事,人还在就行。
后来,没成想,一朝翻身当了太后,性子也没变,没有找其他太妃报什么仇,一心都放在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上面。
所以,如今不管朝堂局面怎么样,几个封王的皇子怎么针锋相对,一碰上太后,都是同样的孝顺亲近,这也是历史上难得了。太后更是七十高寿过后身体还康健得很,人一点不糊涂。
可这回,竟然被刺激得病了,什么大事能这么有刺激性,皇帝还封口?!
炎烈见不着人,就杀去了太医院,太医院老的老,小的小,医术不错,可那个胆子,简直小的不能再小,被炎烈一句:“怕被父皇处置是不是?信不信不说我现在就能处置了你,加上你一家老小,下头一起团圆去。”
那个太医喂,吓得够呛,谁不知道这个祖宗的名声,是真的信,当即什么都说,一点都不敢隐瞒。何况,自己知道的那点事也不是问题核心,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些说了自己大概死不了,不说,真能立马就死。
炎烈可能是跟云笑混久了,考虑事情有点歪,走出太医院时情绪还挺复杂,问白亦:“本王很可怕?”
不然怎么随便吓一吓,对方就这么屁滚尿流,在宫里头当差的,谁不知道祸从口出的真谛,嘴碎的基本早死早超生去了。
白亦正思索着刚才的事呢,一听,整个思路就断开,王爷,您操心啥呢?
“王爷,您忘啦,是谁十五岁自己偷跑进军营当个小兵,头次上战场就敢冲在前面,杀得自己人都傻眼,最后把对方头头的头砍下来拎走的?”
哦。
“是谁每次面对敌人都跟面对杀父仇人一样双眼发红,敌人怕就算了,自己军队都吓得奉上一个阎王的外号也是罕见了。”
哦。
“是谁被皇上发现私自离京上战场后硬是不理召回的圣旨,气得皇上听说在大殿发了好多天的火,全撒在朝堂上,那段时间犯事的人被发作得尤其惨烈,一时之间,朝野上下谁都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办事,最后逼得皇上没辙,允许在军中继续荼毒敌人的?”
哦。
“是谁当个小兵还每次都仗着身份和武功,硬是跟将军对着干,更改作战计划,我行我素,虽然每每都赢了,可是那个名声可真不好听,什么目无军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仗势欺人,狂妄自负。”
哦。
“是谁最后因为被皇上封了个亲王,赐号‘炎’而老大不高兴,奔回京城谢恩时还跟皇上顶撞来着?”
这个炎烈不能忍,必须反驳:“本王年纪轻轻就忧国忧民,不顾自身安危,奔赴战场,奋勇杀敌,保家卫国,这一腔的热血啊,都抛洒在前线,最后,竟然封了个阎王。父皇这根本就是知道军队中的流言拿人寻开心,就是记着当年本王无视圣旨忤逆他的那回事,这下好了,本来好好的建功立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了,本王能不气?要不是本王杀人不眨眼,这燕国能安定?”
是是是,您说的都是,白亦不停点头:“王爷,是炎王,与国燕字同音,这是莫大的恩宠了,否则,其余几位也不至于这么一心针对您。”
炎烈对于这个恩宠真是跪了,阎王爷啊,难怪自己一说送人下地狱,就有人吓尿,这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嘛,阎王不就是管人下地狱的。
这个撇一边,太后的事要紧,太医院其实能知道什么,也就说了太后气得不轻,一下子把身体的隐疾都给勾出来,才会来势汹汹。本来,好好治着也没事,可是偏偏太后就是没办法好好治着,思虑太重,病情一直反复,再拖下去,可就麻烦了。
病因终归还是在刺激源,不解决太后的心不安,病也就好不起来。炎烈不忍心太后一把年纪还操心,带着白亦就冲去了御书房。
此时午后,一般皇上午睡小憩后就会去御书房,先前被拦着说皇上正忙着议事。
待到了御书房,炎烈也没有贸然就闯进去,把御前的大太监张全给揪到一边,张全自小伺候着皇上,谁不知情都说得过去,就张全说不过去。
“说吧。”炎烈冷冷的来一句。
说什么?张全当然知道炎烈问的什么事,可是,这事真没办法说。心里哀嚎,救人喂,这尊阎王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掉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