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天蒙蒙亮,隔壁大虎家的大公鸡很准时的开始练嗓子,云笑躺床上挣扎了一会便眯着眼睛起身,套上灰不溜秋的粗布衣裳,将散乱的头发随意抓成一把,用块灰布一包,再拿条细布条一缠也就固定好了,额前散乱着几缕调皮的发丝。
“啊~”打着哈欠,云笑揉揉眼角,套上破旧的布鞋搭拉着走出这一间土房子,左侧边是用树皮沿着外墙加盖的一小间厨房,后方一小片菜地,菜地旁有个小土胚房,是间厕所。称它厕所真是抬举它了,顶多是个茅坑,大小约一平米的粪坑,里面满满的屎。
云笑初来乍到时,看到这么一个屎坑,感觉被雷狠狠的劈了,提着裤头小心翼翼的蹲在坑边,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一头栽进去,云笑宁愿再被车撞一次。
云笑住的小土房目测二十平米,就一小间,床还是土砌成的,下边是暖炕,整个房间也就这个暖炕是最高级别的设备,其他连标配都谈不上,一个小木箱装衣物和杂物,一张四方桌,四个角是不平的,两个板凳,堪堪配着桌子。
云笑也不嫌弃,对于自己忽然换了一个干煸酸菜样营养不良的小身板一点意见都没有,心里默念一句:“老爸,老妈,你们保重。”就很是淡定的过起新生活。
门前用篱笆桩掩耳盗铃的圈了个小前院,左前头有一口井,云笑将小木桶抛下去,手拉着绳索甩了两下,木桶里就被舀进了半桶水,这个技巧云笑可是练了几天才能如此熟练。
就着清凉的井水抹了一把脸,再用杨柳枝将牙刷了刷,说到这一个,云笑也很无奈,自己这还是矫情,隔壁大虎那都是用手指刷牙,一向淡定的云笑都有点膛目结舌,古代活得真够原始不容易的。
又打了半桶水,将绳索绕在手臂上,提着小木桶去厨房里做早饭,热水烧开,将昨日做的面片取出一些扔进锅里,加了点调料,搅一搅,盖锅煮一会便能吃了,这汤饼是云笑目前学得比较熟练操作比较得当的一道食物,基本早餐,五天有三天吃这个。
至于营养什么的,云笑暂时不考虑,穷得叮当响,能吃一顿已经顶不容易。
“笑笑,你起来啦?今天还要一起进山吗?”隔壁墙头冒出一颗头,长得虎头虎脑的,但是憨厚朴实。
“去,等会。”云笑应了一声,加快进食的速度,三两下将为数不多的汤饼扫进肚,用布将碗和锅给抹了一遍,湿答答的双手随意往衣服上一擦,便背着个破竹篓跟着大虎出门进山去。
云笑,名字带笑却天生不爱笑,性子冷冷清清,但还算乐观,其实只是随遇而安,无欲无求,不求长命百岁,只求简单平凡一生,从小到大都是随大众被推着往前走,从未想过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人生不就那么一回事?至少,云笑自己没有琢磨明白人生的意义,凑合着活到了二十六岁。
直到,某一天,很不幸的被一场车祸牵连,一命呜呼,醒来就成了个村姑……还是一个十三岁发育很不良的村姑,穿着粗布衣服乍一看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瞧,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此轻易就结束了。
“笑笑,你这病才刚好没多久,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整天的跟我进山,可吃不消啊。”大虎年纪大云笑两岁,已经十五,人如其名,生的人高马大,壮实得像座小山。
“没事。”云笑醒来后发现自己换了一具身体,还住在贫民窟样的土房里,一时几乎回不过神,那时大虎过来看望自己,从憨厚的大虎嘴里套出来了一些信息。
原主云笑刚死了爹,那便宜爹爹进山打猎不小心受伤,大腿上被野兽撕开一道大大的口子,人是活了下来,但是农村人也没法进行什么治疗,就这么躺在床上病情恶化,生生熬死了,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娃,也就是云笑。
小小年纪,又是女孩子,手不能挑肩不能扛,又遭受打击,一下子就承受不住的跟着病倒了,乡里乡亲的看着可怜,帮着操持办了老子爹的丧事,也顾不得更多,毕竟谁家也不宽裕,大虎家住的近,倒是多照应了一些,但是终究是扛不住,还是去了,换了二十一世纪出车祸的云笑过来。
从此,原本怯懦内向的小姑娘变成如今淡然冷清的模样,看着一样少言寡语,但一身的气质总归不同,即使粗布衣衫,晃眼时总觉得云笑透出一股不同常人的气质,至少大虎偶尔就觉得,云笑不一样了。
但是,任谁遭逢家里大变不发生点改变的,大虎也没那心思多想,村人也多以为小姑娘受了刺激,很是坦然的就接受了云笑的改变,也是省了云笑的唇舌。
先前因为家里丧事,乡亲接济的粮食已经快要见底,尽管云笑已经很节省,可是禁不住坐吃山空,刚恢复点就只得跟着大虎进山。
这个村有个土名,叫苦坑,因为太过贫穷,又地处深山,四周群山环绕,犹如一个巨大的天坑。而后新朝建立,百废待兴,这一个被遗忘的穷村子总算是被发现登记入案,归附近的小县城奉先县管辖,并给取了个新名:溪山村。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溪山村的人都是打猎为主,种田为辅。
大虎十三岁就随爹爹出门打猎,今年十五岁正式独当一面,而云笑,这么瘦小自然打不了野兽,进山主要是为了采摘一些野菜,以及,运气好的话,看能不能挖点药材去卖。
“笑笑,你还行不行?”大虎时不时的回过头,这刚上山不久,笑笑额头已经满是汗,喘气也不那么均匀。
“嗯。”云笑也无法,身体真的太弱。
大虎在固定的点设置了陷阱,捕住野兽的几率还算高,偶尔一只兔子,偶尔一只山鸡的,家里这一时也不急着,也就照顾着云笑的速度。
“呼呼呼……”云笑双手并用的爬,两人总算是在中午前进入捕猎的内围,此时,到了大虎的陷阱旁,云笑停下来休息才觉得胸腔被压榨干了氧气般疼得难受,眼前一阵阵发黑。
“笑笑,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去前头,你别乱跑,就坐这休息下。”大虎在一处隐秘处挖了个坑,掩藏得非常好,在坑里放小块肉,然后弄点倒尖刺,小型动物失足掉进去几乎出不来,一抓一个准。
“嗯。”老实说,云笑现在也跑不动……
“别乱跑知道吗?”大虎临走前再次不放心的交待一遍,陷阱设置在地势有点险的斜坡边,便没有让云笑跟着。
大虎跨了几步就不见了身影,足见这里地势的变化。
云笑缓过气来,就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往一边斜坡走去,先前来了两次,这附近都已经搜寻过,并没有什么可采摘的草药,所以,云笑今天打算稍微走远一点点。
一步一步小心的试探过后才敢踩下去,这里植物长得极其茂盛,脚底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踩空跌落,云笑也不敢开自己的玩笑。
“五根草?”
就在不远处,几株叶子呈锯齿状,纹路无交叉的植物正安静的生长着,云笑心中一喜,不由得一脚大步往前踩下。
突然,身子重心一歪,云笑眼前的视野天旋地转,大意了……
反应过来的云笑立马护住头部蜷起身子,任由小小的身子顺着滑坡往下滚。一路横冲直撞,幸而没有什么尖锐的植物,尽多一些小尖刺,不过,也着实让云笑吃了一番苦头,只求这斜坡赶紧到底。
大概老天听到了云笑的祈求,滚的七荤八素的云笑感觉到了平地,速度也逐渐降下来,最后终于停下来。
一时半会,云笑还起不了身,仰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等着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散去。
“扑通。”一声十分响亮的落水声响起。
云笑缓缓的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滚到了溪山村名字由来的长流溪溪边,另一边也是陡峭的山壁。此时,溪水中央水深处泛起一圈圈的波纹,也不知方才是什么东西?
云笑眯着眼盯着中央,隐隐约约看到水面下逐渐浮起一个小孩的身影,看起来也就一两岁,云笑心中一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即下水向溪中央游去。
好不容易将这个孩子捞回溪边,云笑的身体彻底罢工,瘫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