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到翠园楼的时候,写就看到好几个路人正在驻足观瞧,有人在楼上高声的喧哗,那是喝酒行酒令的声音。这声音引起了解九的注意,他听出那声音来自一男一女,声音大得出奇,完全是旁若无人的作派,这在翠园楼这种风雅的地方实属罕见。其实这对解九来说都不重要,他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是重要的是他认得这女人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他也熟悉,他只是感觉到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来的?
解九循声来到翠园楼二楼的时候,立即看到了偌大一个二楼,足以容纳百来人的大厅里居然只有两个人。这一男一女放肆地大声叫喊,大碗喝酒,完全是旁若无人的姿态。一旁的店小二则皱着眉头,两个眼圈黑得赛过锅底,满脸都是死了亲娘的表情。
“来,刚刚我喝了三碗,你却只喝了两碗,耍赖是不是?”喝酒的女人大声叫着,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桌面,对着一个满脸坑坑洼洼的年轻人叫道。女人生得一副绝美的面容,加上喝了酒,那原本就漂亮的眼睛散发着迷离的光,显得她更加地迷死人不赔命。解九一看头大如斗,这不是霍仙姑还有谁?再去看那个跟霍仙姑斗酒的男人,完全是一副地痞流氓的嘴脸,他的流氓神情跟他脸上茫茫多的小坑可谓是相得益彰,而他那桀骜不驯的眼神让人看了更加不舒服。
“陈皮阿四?”解九差点失声叫出来,这家伙虽然排行九门第四把交椅,可是因为他经常犯事儿,已经是通缉榜上的常客了,一般人是决看不到他的踪迹的,甚至九门的其他几个瓢把子,也很少有他的消息,解九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他。其实这都不奇怪,怪就怪在原本霍仙姑对这个阿四向来都是没正眼看过,今天这是演的哪一出儿,这两个人居然会走到了一起了,而且还对酒当歌一般……
解九看着疯喝酒的两人,他对那个倒霉的店小二招招手,店小二看到解九,立刻像见到救星一般跑了过来,因为跑得急,还差点摔了一跤。店小二来到解九的面前,居然掉下泪来:“九爷救我!九爷救我!”
“别急,慢慢说,九爷自会跟你做主,这到底怎么回事?”解九皱着眉看着店小二快要拉到三寸长的鼻涕。
店小二涕泪横流:“唔……太好了,九爷不来,小人这条贱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然后他断断续续说了一通,都是自己如何如何惨,解九直皱眉,没听出来一点头绪。
“好啦好啦,你别说了,我来问你来答就成!否则九爷也救不了你!”
“小人明白!”店小二一听立即配合。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先是七奶奶,她是昨天晚上来的,四爷是昨晚三更时候来的,他们没说两句就开始斗酒了。”
解九吓了一跳:“你是说他们喝了一夜的酒?直到现在?”
“没错呀,他们两位菩萨还要小人一直陪着倒酒。”
“哦,怪不得你这黑眼圈这么明显。”
“呜呜,小人这黑眼圈不是熬夜熬的。”
“啊?那是怎么搞的?”
“这是这两位菩萨赏的拳头呀,熬夜哪有这么黑的……”
解九有点哑然,但又觉得不合适,勉强控制住想笑的欲望,他说:“这二楼就他们两个?从昨晚到现在。”
“哪能呀?还不是这二位菩萨不让任何人上二楼呀……”
就在这时,霍仙姑的声音响起:“小二,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想看到这里面有第三个人呀!啊?”
“就是,你就不怕爷爷打断你的狗腿?”陈皮阿四附和道,直吓得店小二没趴到地上。
“你先回去,我来。”解九拍拍店小二的肩膀,店小二刚要走,就被解九一把拉住,他塞给店小二一块大洋:“你受累了,这块大洋权当你的损失费,不过你还要替我做一件事。”
店小二一看明晃晃的洋钱,脸上立即露出笑容:“九爷就是大方,您有什么吩咐,小人这就去办。”
“去我家拿两套跟我身上花色一样的棉衣过来。”
“没问题!”店小二拿了钱,欢天喜地地去了。
“我看是哪个小王八蛋来打扰我们的雅兴?”霍仙姑头发蓬乱着,大叫。
解九知道霍仙姑是故意这么说的,也不在意,他往二人的酒桌前走去,桌子腿边已经摆满了酒坛子。
“哦,原来是解家的小王八蛋!”陈皮阿四怪笑道。
“小鬼,毛都没长齐,来这里做什么?”霍仙姑笑道。
“到酒楼来只有一个目的。”解九不动神色。
“什么目的?”陈皮阿四对着解九撇着嘴。
“到酒楼来当然是喝酒。”解九笑道,“你们不是爱喝酒吗?我来陪你们喝个够!”
霍仙姑跟陈皮阿四对望一眼,然后突然爆发出狂笑,像是解九的这句话就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解九不再说话,拿起桌上剩下的大半坛酒,一仰脖,像倒水桶一般直往自己的嘴里倒去。那酒就像白色的匹练一般,足足倒了三十几秒,解九一口气都没换,全部喝完!
这一下,其他两个刚刚还发着酒疯的人都呆住了,像看另外一个疯子一般看着解九。
“也许他不是一个小王八蛋……”陈皮阿四说道。
“对,他绝对是一个大王八蛋,而且是一个大大的王八蛋,足足有酒桶那么大一只!”霍仙姑说道。
“啪!”解九喝完酒,把酒坛子重重砸到了桌面上,酒坛子立即四分五裂,解九大吼一声:“今天谁先倒谁就是王八蛋的蛋!”
“额,不对呀!你这个小屁股为什么要喝酒?”陈皮阿四问道。
“你也有解不开的心结吗?”霍仙姑睁大眼睛说道。
“幼稚!”解九大吼,又抓起一坛酒,一掌拍掉泥封,“喝酒需要理由吗?”说完又开始对着自己的嘴倒起来。
“好一个喝酒不需要理由!”“对,说得好!”陈皮阿四跟霍仙姑也同时站起身,一人抓了一个酒坛,学着解九的样子,开始倒起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楼梯声响,解九扭头一看,原来是店小二。店小二一看这场面,顿时楞了,他没想到刚刚还好好的解九爷怎么也喝起来了。
“把东西拿过来!”解九吼了一句,店小二一哆嗦,把手里的两套红棉衣丢在了解九的身旁,忙不迭地逃开了。
“这是什么东西?”霍仙姑眼神迷离。
“红棉衣。”解九答道,“一套给七奶奶,一套给四爷。”
“这么丑,你买的?”霍仙姑摇摇晃晃地指着解九。
“就是,爷有貂皮大衣,谁要你的红棉衣。”陈皮阿四也晃悠着嘲笑解九。
“这不是普通的棉衣!”解九两坛酒下肚,头也开始剧烈的晕眩了,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再怎么不普通,也还是棉衣而已!”陈皮阿四不屑。
“它穿起来暖和无比,所以穿着它喝起酒来你们一定会输。”解九今天废话很多。
“我说你小子一定是喝晕头了吧,看看老娘和四爷身上的衣服哪个不比你这个什么破棉衣强百倍?”霍仙姑哈哈大笑。
解九的脸沉了下来,他这反应简直就像是有人骂了他的娘,他又摔破了一个空酒坛子,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它是丫头一针一线缝的。”
“什么丫头?”霍仙姑不自觉接了一句,然后立即反应过来解九说的是二月红的夫人。
三人突然都停止动作,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势,谁都不说话,好像是某个极其敏感的话题被触及了。
“二夫人说倒春寒,亲自给我们几个都做了棉衣,为了这个她熬了夜,带病赶工……”过了半晌,解九打破沉默。
霍仙姑突然暴怒,把红棉衣远远地丢开,大叫道:“谁稀罕她的棉衣!”
“我稀罕!”陈皮阿四握住棉衣,突然背过脸站起身,告辞也不说一声,就离席而去。经过刚才霍仙姑刚才丢开的棉衣,他弯腰捡了起来,“你不要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