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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徐东

黑夜依旧被乌云笼罩,不见星月,但持续了半夜的大雨终于停歇,使得后半夜重回宁静。

金龙大酒店外被密密麻麻的警车所包围,纵横交错的警戒线如蛛丝一般到处都是,大批警察正拿着手电筒来回巡视,勘察现场。

李汉泉从88层高楼坠落,尸体早已摔得不成人形,脑袋血糊啪啦的散了一地,再加上雨水的冲刷,尸体形貌已无法辨认。

此时一辆银灰色的房车急速驶入了酒店门前的停车场。房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三名男子匆匆下车,一前两后地朝警察们走去。为首那人眼神冷峻,神色冰冷,看见堵在前方的警察时眉头一皱,此人正是徐东。

此时因风雨刚止,气温骤冷,他多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在他身后的两人中一个是白人,身穿如科研人员一样的白色大褂,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金色长发很整齐的捆扎在脑后,嘴上蓄着浅浅的胡须,身形瘦削却显得十分精干,右手提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另一人则是黑人,身材魁梧壮硕,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发达的肌肉将衣服鼓鼓撑起,个头很高,比徐东和那白人都要高出一头。

三人刚跨入警戒线内,立时有大批警察冲上前来拦住他们,其中一名身材发福的警官正是这群警察的上司,他见徐东三人大摇大摆地就走入禁区,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进来的?没看到这里拉了警戒线么?快给我退出去!”

徐东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黑人大汉突然冲上前来,骨节捏得格格作响,大有发狠动粗的架势,把那些警察吓得纷纷后退,手按枪柄眼看就要拔枪示警。

“别乱来,马丁,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界。”徐东用英文喝道。那黑人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摊开双手,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说道:“头,我没想干什么啊,就是想和他们打个招呼而已。”说完嘿嘿一笑,乖乖地退回徐东身后。

徐东走前几步,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那胖警官查看。

胖警官愣了一下,接过证件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谁知刚看了几眼他脸色就突然一变,反复朝徐东打量好几次,确认对方身份无误后,竟改用十分客气的语气道:“原来是国际刑警的徐长官,刚才一场误会,恕我眼拙没有认出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他发现手里还揣着人家的证件,立时双手持证恭敬地还给徐东,又问道:“不知徐长官到此有何公干?有没有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

“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案件的核心人物与那坠楼的死者关系密切,所以我们要勘察这里所有的相关区域。在这期间请你们不要打扰我们。”徐东话中隐隐透着命令的语气,在场警察都能听得出来,个个心中来火,都觉这青年过于嚣张,竟敢对他们的顶头上司发号施令,只怕后者会当场发飙。

然而让警察们大跌眼镜的是,胖警官非但没有翻脸,反而和颜悦色地说道:“行、行……这没问题,各位请随便查……我们绝不干涉。”说完乖乖地挪到一侧,腾出中间的空位,竟是给徐东等人让路。

徐东点了点头,对胖警官的合作很是满意,没有稍作停留,便带着其余两人快步离开,朝着李汉泉尸体走去。

待徐东离开后,那胖警官摘下警帽,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胖警官旁边有一个高瘦的警察是他副官,他见徐东等人仗着国际刑警的身份,竟然对自己上司吆五喝六的,说查案就查案,根本没有把他们澳门警察放在眼里。而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偏偏又低三下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心中大为不满,于是挨近胖警官悄悄问道:“我说头,这帮国际刑警究竟什么来历?看那态度也太嚣张了吧?国际刑警职权再大,也管不到我们头上来吧?”

胖警官戴上警帽,用那两个细得快成线的眼睛狠狠鄙视了一下这位副官,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小子真没见识……我问你,两年前我们东区程警司正值壮年,工作干得毫无纰漏,却好端端地被调离岗位、退居二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么……”高瘦警官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突然嘴巴微张,意识到了上司这么问的意思,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道:“您……您是说程警司之所以被调离岗位,是……是因为这帮国际刑警的缘故?”

胖警官咬着嘴巴狠狠点了下头,悄声说道:“这三个年轻人到没什么,但他们所在的组织却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他想起徐东证件上那一连串英文缩写——“ICPOSIT”,翻译过来就是“国际刑警特别调查组”。这是一个职权超然的组织,成员都是各国警界的精英,专门负责调查世界范围内十分棘手的大案要案。他们权利通天,可以不通过各国警察的监管直接在当地查案。

“我一个好友曾是程警司的秘书,程警司出事后我曾向他询问一二,他告诉我程警司在侦办某个案件时与国际刑警特别调查组产生了冲突,导致一个被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逃走了。上级怪罪下来便将他撤离了岗位……你想想,程警司多大的官得罪了那帮阎王爷都落得如此下场,我们这才芝麻绿豆大的警衔要是得罪他们,那还不直接被扫地出门?”说到这里,胖警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徐东等人的背影,生怕夜风大了些,将他们的窃窃私语传到那三人的耳朵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高瘦警官听了上司这一席话,这才恍然大悟,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时冲动而口出狂言,否则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东三人来到李汉泉的尸体前,立即分开各站一边。原本守着尸体的警察得到上级通知,全部悄然退去,任由徐东等人调查尸体。

那金发白人打开手提箱,从中取出一个被黑布层层缠裹像雨伞一样的物件。他将物件底座一拉,抽出一段银白色的金属支杆来,然后将底座平放在尸体旁边的地面上,如此一来,那物件便垂直地立在地面上。躲在一旁的警察们看见如此古怪的东西,都在悄声议论着这物件的来历。

金发白人从白大褂里摸出一个类似遥控器的微型装置,拇指按住上面的红色按钮,那雨伞模样的物件突然旋转起来,将原先缠在一起的黑布不断朝四周展开,眨眼功夫便形成一个黑色的圆形帐篷,将徐东三人罩在里面,外人难以窥视里面的情形。

胖警官冷哼了一声,知道这是徐东等人不想让己方这些人看见他们如何检查尸体,虽是满肚子怨气,但也不能发作,只能寄希望于徐东等人不要对尸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外部环境被遮挡之后,金发白人取出三副黄色的防毒手套,递给徐东和那叫“马丁”的黑人各一双。三人戴好手套后便开始对尸体检查起来。

徐东挨近尸体旁,用手撑开尸体脖颈处发皱的皮肤。因此前雨水未停,尸体上的血污早被冲刷干净,虽然头颅摔成了肉泥,但其脖子处基本完好。他细看之下,发现脖子左侧发白的肌肤上有两个极小的黑洞。

发现这处伤口后,徐东显得异常兴奋,对着那金发白人道:“大卫,你获得血液样本后立即返回车内进行化验。”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尸体,双目闪过一丝厉色,“走之前别忘把尸体处理了,要做得干净利落,千万别让澳门警方查到什么!”

那叫“大卫”的白人应了一声,将手提箱放在地上,从中取出一个注射器来。只听“扑哧”一声,他熟练地将针头扎入尸体心脏,轻轻抽拉推杆,黑色的液体被缓缓吸入针筒之中。

等黑色液体注满针筒之后,他又利落地抽出针筒,迅速地放入手提箱内,跟着又取出一个小型针筒来,里面注满了淡黄色的液体。再次将针头刺入尸体,将里面的黄色液体尽数注入其内。

大卫“完成任务”后收回“黑伞”,三人和李汉泉的尸体再度出现在警察们的视线里。大卫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若无其事地提着手提箱朝来时乘坐的房车走去。

不远处的胖警官赶紧瞧了眼尸体,见其好端端的躺在那里,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暗自庆幸这帮瘟神没有干出什么让他头疼的事来。

“马丁,你瞧那里。”徐东指了指地下停车库入口处,“那里还有大批警察进进出出,我怀疑那地下车库也是案发现场之一。所以从此刻开始,你我两兵分两路,你去查地下车库,而我去顶楼看看。”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车内汇合。”

马丁道声“OK”后便转身朝地下车库的入口处走去。

安排好这一切后,徐东立起风衣领子,将双手放入风衣两边的口袋内,从正门进入金龙酒店,然后乘电梯直接升到了88楼,再次来到了杜剑飞曾住过的总统套房内。

在房间里调查的警察已经被胖警官打过招呼,他们见徐东进来,都一声不吭地退出房间,站在外面安静地等待。

徐东见警察们全部退去,便在房里仔细调查起来。地上残留的斑斑血迹、破碎的玻璃茶几,还有落地阳窗上裂开的大洞,这丝丝线索在他脑海里逐步头尾相连、编制成线,被还原成几个小时前这房间里真实发生的一幕。

但这些显然没有让他得到满足,他又在房间里仔细搜寻几遍,在确定“某个东西”没有被慌忙跑路的杜剑飞遗落后,那张酷似寒冰的脸上才露出些许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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