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姚旭和苏楠宅在宾馆,通过与雪儿邮箱互动,及网上聊天,基本了解了晋新的情况。接下来,如何与晋新谈判,他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最终认为,这个问题只有在饭桌上解决。一位社会学家曾经说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大都是在饭桌上培养起来的。其言外之意,统统包含:正当的,不正当的,纯洁的,龌龊的,等等,都要经过这道“工序”。宴请晋新公司的股东,虽然不能与风月之事挂边,但是,这道工序的蝴蝶效应,已渗透到社会各个阶层,并演变成一种求人办事的载体。曾几何时,人们把谈工作谈业务谈事情的场所,也移至到了酒店。这是社会风气,也是时代潮流,他们必定得顺应适从。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代表SS公司来谈业务,就不能走过场,应随机应变,当机立断,自作主张,为公司创造价值。一切,都要为签合同开绿灯。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晋新的股东们请到饭桌上来,深入浅出地商谈这个事情。然而,这些家伙能请得动吗?怎样才能把他们请到一块呢?这是个策略问题,也是个难题。因为,这些股东们,姓甚名谁,他俩一个也不知,一个也不晓。这事儿,本计划还让雪儿牵线搭桥,但一思量,不妥。晋新不是还有丁科长任科长么,他们都是可利用的“资源”。别忘了,上次他们去北京讨账,姚旭、林斌和曹磊这三个愣头青,曾给提供方便,好好歹歹帮助了一把。这次来到晋新,于情于理,他们都应当予以协助。况且,丁任俩科长是干嘛的,一个是管货的,一个是管钱的,在公司的地位,相当的不一般,给上司进言几句,提点小建议什么的,是顺手牵羊合乎情理的事情。
主意已定。
姚旭苏楠再次走进晋新办公楼。
他俩先来到一楼的财务科,走进科长办公室,把自己的意图向任科长和盘托出。
“这个事情么,你们,还是跟丁科长商量一下吧。那鬼能说会道,上层关系搞得比较好。再说啦,他是管销售这块儿的,他出面比较合适。”
嗨,这个任科长,小心狷介,榆木一块。本想让他和丁科长一起协办,他倒好,明哲保身,一口推脱,只怕沾上越俎代庖的嫌疑。罢罢罢,看来只有攻克丁科长了。
供销科在三楼。没电梯。
上楼途中,姚旭有些气恼,他边走边说:“他哥哥的,看来,指望小姨子生孩子——难哪!”
对姚旭的污言秽语,苏楠很不感冒,本想回驳,但眼下还是要以稳定军心为主。于是避轻就重道:“怎么,泄气啦?”
“废话!咱哥儿们,不到黄河心不死!哎,你说,丁科长这个‘小姨子’,会不会给咱生孩子?”
这家伙得寸进尺,苏楠横他一眼:“去去,胡咧咧!满嘴流氓话,没点正经。”
“不,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比喻。”姚旭嘿嘿一笑,眯着那双小眼睛,诡秘地看着苏楠,“即便生孩子,咱俩的孩子。关他屁事!”
这个坏小子,简直有些yindang,搞得苏楠不禁双颊滚烫,红若流霞。她二话没说,狠狠给了这家伙一记粉拳。
姚旭哎呀一声,佯作疼痛。心里那个美呀,别提啦。这哪儿是挨了拳头!恰如饥饿的汉子,尝到一碗可口的美食一般,极为享受。他乐呵呵地笑道:“舒服!舒服!”
见他这德行,苏楠睨了一眼,吐出两个脆生生的字:“贱货!”
这“贱货”仍是一笑,把自己的德行又夸张了几分。轻声哼起小调,向楼上走去:“老大不小了,还是没老婆。就连最小的阿妹,都要嫁人了。······”
“别嚎了。注意形象,人家这是办公的地儿。”
丁科长的办公室,比任科长的大了许多,像是个会客厅,既宽敞,又亮堂。墙上装饰着沙岩背景,地上铺着与墙壁颜色相仿的地毯。右墙上挂着几幅书法墨迹,下面恰到好处地陈设着一口水族箱,里面的水草,碧绿清新,微微摇曳,五颜六色的金鱼,怡然自得,来回游弋。尤其是那三盆盆景,苍翠茂盛,摆放有致。迎客松守在办公桌前面,金钱榕与发财树分别围在两旁,给人一种轻松舒畅的感觉。倘若不是左墙上还粘贴着《销售人员管理制度》等一类的东西,人们很难相信这里是销售科长的办公室。
这里,之所以独出心裁别具一格,有别于其他办公室,用丁科长的话说,这是必须的。因为,这里是接待客户的首要场所,也是昭示公司风貌的前沿阵地,理应吃点偏饭。说这话那会儿,公司的效益确实不错,炭黑与其它化工产品都是供不应求。那种紧张程度,无以言表。有些外地客户,因采购不到货物,竟然住下,三天两头来缠磨丁科长。再加之平时办手续签合同的客户接连不断,嘈杂声,喧哗声,充斥着整个屋子,搞得丁科长成天是头昏脑胀,身疲力尽。可是眼下,门前冷落车马稀,有时候,一两个星期都无人光顾。这种景象,使得他很是落寞,万般无聊。有人曾这般打趣他:正正常常上班,安安静静品茶。
姚旭和苏楠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独自一人,品着茶,看着报,艰难地打发着时光。
看见他俩,他赶紧站起,招呼坐下后,把茶具放进茶船,消了消毒,给他俩各自沏了一杯。
“怎么,考虑好了。来签合同?”丁科长坐回到沙发上,没等他俩回答又笑道:“我说你两个,该给哥哥找点活儿干干了。”
他俩也顾不得喝茶,索性开门见山,说起来由。
“搞了半天,给我找的这活儿。嗨,我还以为来签合同呢。”丁科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冁然一笑:“这事好办。我先给王总打个招呼。其余的好说。请股东吃饭,小事一桩,我来搞定。要谁去,你们定,我一准能给你们请到。不过,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官场商场一个样,吃了饭,不一定能办了事。都他妈扯淡得很。况且,降价的事,还涉及到人家的个人利益。”
“这个你放心。我们自有对策。”姚旭信心十足。
丁科长蹙起双眉,诧异地笑道:“呵,你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胸有成竹哇。”
“哪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有背水一战,死马当活马医。”苏楠抢过话题,满脸无奈。
“但愿,你们能把你们的马’医活,也把我们的‘马’医活。两马都活,皆大欢喜。”
“那就看你们公司的股东们精明不精明,配合不配合了。”苏楠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但愿。我还是那个‘但愿’。但愿他们配合,你们马到成功。不然,我们的炭黑堆积如山,我这个当科长的,脸上也不光彩呀!”
是啊,丁科长有丁科长的想法。他的感慨,听去消极无奈,但从某种程度说,很有鼓动性,使姚旭和苏楠眼前一亮,突增信心。看来,什么事情,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