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瞎子的诅咒
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着两种不同的东西,有了太阳,也便有了月亮,有了白天,也便有了黑夜,有了人类,也便诞生了僵尸,然而我却是一个另类,半人半僵。
我至今不记得自己诞生的时候是哪一天,这个对我来说却并不那么重要,清远师傅说我有个生日,是四月初四,这一天正好是文殊菩萨的诞辰日,恰巧的是这一天他在丘山寺的门前发现了我。
佛家讲究一个字那便是缘,清远师傅说一切随缘,缘尽缘灭,都是每个人生命中的变化。他说遇到我也是一个缘分,而我正好在寺门前被他第一个看到也是一种缘分,从此他便收留了我,给我取了一个法号--无浪。
从此我就被很多人叫做无浪了,至于为什么给我起这个法号,师傅说那我的后背接近脖子的地方刻着一个小纂体的“浪”字,而我又属于“无”字辈的弟子,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的本名就是无浪。
第一次我开始从镜子里面观察自己的后背脖颈时,我才发现在我后背的确刻着一个“浪”字,可是他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似乎他刻意隐去了,或者他也不懂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反正就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了。
其实我的后背脖颈处在小纂体“浪”字的上方,还刻着一个很微小的图案,颜色是黑色的,我尝试用两个铜镜,一个摆在前方,一个放到后方固定好位置,利用镜子的相互反射原理,想看明白背后的图案,直到后方的镜子差点因为我的头一歪摔坏时,我才发现,这是两条弯曲怪异的小蛇,他们交叉在一起,模样是那么的令人发憷。
除了背上的纹身外,还有一点让我感到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的肤色了,那是一种古铜的颜色,明显异于常人的黄色,不论从远处还是近处看,你都会感到我的另类,更多的人把这种肤色叫做黑色,这可能是我喜欢在寺院独处的原因吧。
每一个沉默的背后都有一个看似很正确的理由,而我的理由就是肤色了,在一堆黄色人种中,我的肤色显得如此耀眼,这不是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反而是让我感到内心有种卑微的异样,我从未跟清远师傅说过,但是他似乎很平淡的看待这些事情,反而是很照顾我。
也许我的理由在别人来看是小题大做了,但是起码在我童年的意识里,这是非同小可的一件事。
如果说一切随缘的话,在我童年的意识中唯一令我感到我的命运已经是被规划好的,而不是由我主宰的是从我遇到的一个瞎眼的苦行僧后。
清明节过后,寺院开始了焕然一新的大清理了,住持曾经吩咐过我们这些小字辈的,要每个月至少将寺院彻彻底底的清理一遍,那些散落在寺院个角落,佛像上,花坛间的灰尘都要清理干净,我尽管很小,但还是一个人爬到高大的佛像背后,用一块抹布仔细的擦拭着。
正当我在擦拭最高佛像的时候,我听到了门外有些熙熙攘攘的声音,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把抹布扔进了水桶中,轻轻的从佛像上方慢慢滑落下来。
我跑出去看时,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尽管我们寺庙经常有村民从山脚下,顺着山梯来到丘山寺一边虔诚的拜佛,一边和其他和尚聊着人生,顺便也添些香油钱,却不曾见过有外地的和尚过来交流,我们大家都看着他。
他的衣着明显跟我们的寺服不一样,我们的是灰色的,住持和清远几个大师傅是黄色的,而他的却是黑色的,一样的是他也挂着一串佛珠,手里拿着一个铂,面色看起来很脏,似乎几天没有清理一样,黑色的衣服尽管看起来很体面,但是仔细看的话你仍会发现它上面的斑斑印迹,想必他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掉了,另一只微张,似乎还能从这个世界上获取一些光芒,就像一个破了一角的房屋,正好有那么一角能够让光线穿过,穿到他的眼里,穿到他的心里。
他向住持表达了来意,他想在这个丘山寺长期居住下来,他说他修的禅宗与我们的不同,是属于大罗天宗,而我们寺庙所有和尚修的是大罗地宗,年老的住持没有反对,他说都是属于宗法的一种,没有什么优劣之分,反而是吩咐我,带这个瞎子到客房先洗个澡,顺便再拿一件我们的灰色寺服来给他换上。
顺着寺庙开阔的走廊,一步两步,我在前面带着他,他便跟在我后面,起初我一直没有发觉他一直盯着我看,尤其是看我后背勃颈处,直到快走到客房时,他便开口说话了。
“我一路上注意你的脖颈好久了,怎么会有个奇怪的纹身呢?”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扭头抬眼望向他那微张的左眼,那是一种独眼人独有的目光,坚定却充满蛊惑。
“你的后背的纹身可否让我仔细看一下”他用那只唯一能够透漏进光明的眼睛盯着我的皮肤还有我的双眼,我十岁的大脑,却来不及揣测他的用意。
在我沉默不做声时,他用自己的那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扯着我的灰色寺服,直到他的眼睛看到了我的整个纹身,那两只交叉的小黑蛇被彻底的暴露在他的独眼里。
我用力蹭了一下,摆脱了他的挣脱,可是他已经得到他想看的了,手力也变松了,这才是我能够摆脱他的主要原因。
“你的肤色从小就是这样子吗?”他推开了房门后,向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反而是觉得他这个和尚一点都没礼貌,没有其他参禅之人的静气,我便沉默不说话。
随后他看我不说话,便从我手中接过了灰色的寺服,嘱咐我可以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他已经换上了我拿给他的灰色的寺服了,每天早上,早钟响起后,也开始跟着我们无字辈的小和尚,一起上着早课了。
他说他想多了解一下地宗中的奥秘,他向清远师傅表达意思后,清远师傅便在早课上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正好是在我的后面,这样他便开始仔细观察我了,而我被这只怪异的眼睛盯着,感到无比的不舒服。
一天早课结束后,他单独叫我到他屋子来一趟,我怀着好奇的心,跟随着他到了他的房间。
“你知道你后面的纹身代表什么含义吗?”他抬起那只眼睛,看着我,而后从自己的背囊中掏出一副画来。
“不知道,大概跟我的法号有关吧”我诚实的回答着。
“我不是问你那个字,而是问你那个双蛇的图案”
我疑惑着望着他,他把那幅画摊开,指了指画中的一处。
我看了一下,这幅画上画着一个道士盘腿而坐,周围发着光芒,而就在道士的旁边,一个矮小的长满绿毛的似人非人的怪物正在痛苦的挣扎,那怪物的背上被刺了一把利剑,图画上刻着四个大字是“天师捉僵”
他刻意指了指,那个僵尸的手背处,明显有个细小的图案,我凑过去一看,跟自己的背上的蛇的弯曲有些相似,不同的是,那僵尸的手背只有一条,而我的是两条交叉的。
当我发现这个奇怪的团案出现在那个绿毛僵尸的身上时,我有些奇怪,确实被吓了一跳,难道这个图案预示着我也是僵尸吗?
“起初我看到你脖颈上的图案时,也感到很奇怪,加上你略黑的肤色,使我一直怀疑你是一个小僵尸”
“我怎么会是呢?”我略带不安的反驳他的话。
“可我观察你这么久,却感觉你除了肤色之外跟常人无异,甚至连尖牙都没有,吃饭也是平常饭菜”
他又开始打量我来,皱了一下眉头后,又面带平和的笑容。
随后便让我先回去,把清远师傅叫过来,他说有些事要跟清远师傅谈一下。
我问他是不是谈关于我的事情,他说我长大会明白的,现在也不必为之烦恼。
清远师傅进去屋子后,跟他一起谈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我便怀着不安的心情挑着水桶从清泉边一轮又一轮的往丘山寺运送着水。
后来老主持也被叫了进去,他们的谈话,却避开了我,我却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秘密。
直到太阳落下去时,他们做了一个决定,由掌管地罗八宗的三位大师傅,分别是清远,清水,清山三位和尚来给我施法。
我问清远师傅,为什么要给我施法呢?我是不是被什么怪物之类的邪物附体啦?
清远师傅说,我身上被下了一个诅咒,必须用施法才能够消除,他说我不必担心,让我把衣服脱去,用白莲花净身,随后,三位大师傅开始用香艾做的佛香,开始在我身体周围不断的转动。
我被这种香艾寻得有点咳嗽,他们开始念起了一些奇怪的经文,这些经文不是我平时所学的,我在这种施法仪式中渐渐昏睡过去了,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