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杜六想亲眼看到田长生的下场,所以执意留在灵山之上。其余人也不好勉强他,所以也跟着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用不着我们出手,孙长老他们自然会解决田长生这人。杜六兄,你就不必太过多虑了。”夏云轩看对方依旧愁眉不展,于是劝道。
杜六却是摇了摇头,说:“夏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此人与我有杀父之仇,所以我现在实在是无法镇定下来。”
“那倒也是。”夏云轩显得颇为理解。
“夏兄。”
“恩?”
“谢谢你。”
“什么?”夏云轩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杜六看着对方真诚地再次说了句:“我刚才说谢谢你。”
“杜兄为何如此客气。你我相交时间虽然也不长,但好歹也曾把酒言欢一场,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
“小忙,呵呵。”杜六讥笑了声,接着转过头看着一旁漆黑的森林。“这的确是小忙,但除了夏兄之外竟没有人肯来帮我。我那些同门大都以明年与珑山派的比试为由,纷纷推三阻四不肯过来。人心难测,莫过于此。”
“杜兄多虑了吧。”夏云轩见对方语气有些不大对劲,于是接着说:“没准他们是真的忙不过来,所以才会拒绝杜兄的请求。再说我也是根本没打算参加比试,这才有时间陪杜兄回趟天水城。”
杜六摇了摇头,根本不为之所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他们真的有心要帮我的话是绝对不会在乎一场比试的。在这些人眼里,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一张薄纸,只能用来看看,稍微碰点东西就会破裂。”
“杜兄……”夏云轩想要插嘴,但对方还是抢先把话说下去。
“或许是我想得太复杂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我若对你有用,那么你便会重视我,反之你不仅不会在乎我的感受,甚至连死活都懒得顾及。以前的我实在是太幼稚了点,总以为感情这个东西能够维护两人之间的关系。世道艰难,对我来说最难的地方不在于如何提升修为,而是怎样去看透人心。人心如果都会猜错的话,说不定到头来只能是一场空。”
“啪啪啪……”鼓掌声突然从附近传来。二人转过头一看,只见杜小月的身影从漆黑中露了出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此女犹如传说故事中的精灵,踏着清脆的小碎步飘然而至。前一息她还在数丈之外,下一息就来到了二人跟前。
夏云轩和杜六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便赞叹道:“说的不错,人心最难测,浮语最伤人。年纪轻轻你便能看得这般开,倒也实属不易,日后对付心魔想来不会太过困难。”
“前辈!”杜六恭敬地低下了头。早在杜小月诱导徐冲说话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对方手段深不可测,修为远胜于自己,真正身份多半是玉鼎门某个长老。
“哼,现在才看出来了吗。”杜小月先义正严肃地看了眼对方,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算了,真受不了你这种晚辈。我说你就能不能学学玉成子这家伙,明知我的身份还敢轻言调戏,这样多没意思。”
杜六尴尬地看了眼夏云轩,发现对方一副随意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暗骂了声。你们见人不紧张是因为都习惯了,我这辈子能聊上天的金丹高手根本没有,怎么能和你们一样。于是他尽量调整了下情绪,然后说:“是,小月姐……”
夏云轩和杜小月互视了一眼,继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六傻傻地愣在原地,只不过内心深处不知何时缓缓地涌来一股暖流。
——
“这都快天亮了怎么还没动静,我说老孙,这仙蒲醉看来你是不得不掏出来了。”
孙长老没有回话,而是与融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困惑之意。然而没过多久,漆黑的天空突然多出了一朵红云,一股狂风漩涡渐渐地在其中央形成,俨然是在聚集附近的天地灵气。很快漩涡越来越强,整片红云开始缓缓下坠,给人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副异象,灵山顶峰的众人都是一副怀念神色,显然他们也统统经历过同样的过程。不过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因为他们开始注意到另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红云下方忽然散射出一阵金色光芒。
“这不是金丹吗,怎么这么快就凝结成功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失声叫道。
孙长老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即便你能迅速将天地灵气吸收入体,但总得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来融入丹田之中,不然金丹是不会形成的。如此看来的确有人在使用噬灵阵法,因为这是别人的金丹。”
众人纷纷点头,都认为此言有理。
这时有人叫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过去将他阻止,难不成就坐在这里看他凝结金丹。”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飞身过去,孙长老和融火点了点头,接着也迅速跟上。当他们二人赶到红云下方,看到眼前景象的时候,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
只见方圆数十丈的土地上没有一根树木,全部让人布置成了一块巨大的圆形阵法。条条黑色灵线在阵法之中来回游动,不断传出一股阴森的气息。最让人惊讶地是阵法里面趟着一具死尸,丹田已经破损,其中的金丹也冒了出来腾在空中,之前众人看到的金光就是它散发出来的。而操控阵法的人正盘坐在正中央,不断吸纳滚滚而来的天地灵气。
“这死尸我认得,应该是我们五绝宗的风旭尧。他前些日子才凝结金丹,没想到竟然让人杀害并拿来做噬灵阵法的血祭。哼,岂有此理,竟然连我们五绝宗的人也敢碰。”此人说完就冲了进去,同时双掌凝聚出一颗硕大的雷球,看样子是想将阵法摧毁。
孙长老等人也不作何劝阻,就这么站在一旁观看着。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在别说阻止对方凝结金丹,哪怕是杀了他也没人会说什么了。
眼看五绝宗长老正要冲进去,突然一旁闪出一个人影,此人速度之快以至于只能让人看到他的虚影。见对方来者不善,五绝宗长老当即将雷球对准人影释放出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对方明显被击中并冒出滚滚白烟。
就在众人都猜测此人是谁的时候,这神秘人却是再次迅速冲向五绝宗长老,看样子之前的雷球对他没有造成丝毫伤害。情急之下五绝宗长老运起体内灵力,在周身散逸出一道可怕的雷域,其威力恐怕和真正的天地神雷都不相上下。
不过让人心惊肉跳的是,神秘人并没有因为雷域的出现而减缓速度,而是就这么整个人冲了进去。
“不好!”一群人同时叫了出来。对方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有恃无恐,这么一来五绝宗长老的境地就有些危险了。
果然,神秘人径直越过雷域并来到五绝宗长老身前,随后伸出缠绕着黑气的右手用力一击,直接穿透对方的丹田。待他取出右手之后,手里却散发出耀眼的金光,显然其中内含一颗金丹。做完这一切后神秘人不顾众人的怒骂,而是轻轻一抛,将金丹扔进阵法之中,刚好和风旭尧的那颗金丹撞在了一起。
就在这一刹那间,噬灵阵法运转的速度更快了,就连红云也都几乎降落至地面上快与整个阵法合为一体。
“识相的就乖乖站在原地别动,这噬灵阵法可不在乎多一颗金丹。”神秘人极为嚣张地要挟道。
孙长老等人惊怒交加,看着好友如此丧命却都又无能为力,悲愤感油然而生。不过他们也确实不敢妄动半分,毕竟对方能够轻易杀死五绝宗长老,那么换做自己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夏云轩等人早已赶到这里,于是也看到了之前惊人的一幕。这神秘人修为如此之高,现场所有人都不是其对手,难道他是田长生暗中找来的帮手?可是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点吧,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怎会认识如此厉害的高手。
看着高空之上的神秘人影,夏云轩努力去观察对方面容,却发现只能看到层层黑雾。不知是不是因为错觉,他总觉得这些黑雾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见到过。这时一道电光划过脑海,夏云轩顿时想起了什么,立马惊叫道:“是你,你就是杀了云霓师姐的凶手!”
听到这话后神秘人转过头来,接着像是笑了下胸口起伏了一会。“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位小兄弟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你……”夏云轩又惊又惧,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不用害怕,上次我没取你性命,这次同样也不会。”
“哼。”夏云轩勉强平复下心情,正要大声应对,突然另一处响起了惊天大喝。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融火全身燃起熊熊烈火,犹如一尊凶神恶煞的火神,就连眼眸都似有火花在绽放。像是一时间丧失了理智,此人再次仰天怒吼一声,喷射出一股白气,随后整个人疾速冲向面前的神秘人。
“融火不可!”孙长老急忙大声劝道。
然而对方似乎根本听不到这话,或者说懒得去理会。只见他变幻出一柄三叉戟,并融入体内所有灵力,接着一头若有若无的麒麟虚影出现在天空中。
“火麒麟。”神秘人一动不动注视着前方,虽说语气之中有所重视,但还是未移步分毫。
伴随着火麒麟肆意狂叫,融火举起手中三叉戟向前刺去,其架势看似无可阻挡。神秘人见此挥一挥手,一团黑云不知从哪冒出,并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过去。很快融火连同火麒麟虚影都被黑云吞噬进去,一道红色亮光忽而亮起,紧接着很快熄灭,再也没了丝毫动静。
“哎。”一声叹息悄然而起。在夏云轩等人惊讶的目光中,杜小月飞身而出冲进了黑云之中。接着不到一盏茶功夫她便飞了出来,手里还抱着半死不活的融火身体。
待杜小月将融火交给孙长老后才飞至神秘人跟前,轻声道:“阁下也算是位元婴高人,何必要跟一位晚辈认真计较。”
“放屁。”神秘人先是骂了句,然后喝道:“你也看到了,那人刚才分明是拼了命地冲过来,如果不动用几分真本事我还不一定接得住。”
“既然这样还请阁下离去,这里很快会有高人赶至,到时你就是想走也可能走不掉。”
“哼,想吓唬我。要走可以,待下面这人金丹形成我便会带他一起走。”
“这可不成,此人身怀噬灵阵法布阵图,必须得留下来。”
“嘿嘿,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想要得到这噬灵阵法。”
杜小月眉头一皱,于是向身后一群长老吩咐:“到时候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出手牵制住此人,你们见机将田长生带走,如果实在不行就直接杀了。”
孙长老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接着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神秘人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敢动我身下这人,信不信我立刻大开杀戒将附近所有晚辈都杀了。”
杜小月闻言愣了愣,接着轻咬嘴唇试图再想其他办法。
突然,一声惨叫从下方传来。众人纷纷望过去,只见披头散发的田长生正在手舞足蹈,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的融火还要疯狂。没过多久他又畏畏缩缩蹲在地上,一边捂着面庞一边害怕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杜小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脱口而出:“竟然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