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顶天会迷上下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那一天碧空晴朗,万里无云,陈锦华一时兴起自制了一张棋盘,并手把手教夏云轩如何落子,如何解局。刚好那天牛顶天也赶了过来,第一次见别人下棋,略感好奇,便静静地在一旁观看。
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以陈锦华的话来说,牛顶天这人反应略微木讷,个性豪爽,思维不缜密,按理说是无法在下棋一道走下去的。可是事情偏偏就这么怪,牛顶天虽说也自知对于棋艺一道领悟得比较慢,可是不知为何很容易就痴迷于棋盘之中,有时候甚至无法自拔。
于是从那以后,夏云轩和牛顶天二人之间的比试较量就多了一个项目——下棋。以后拳头不能解决的问题就由棋盘来决定,如此一来那便是人妖相争,黑白相博。最初陈锦华得知此事之时也是颇为惊讶,于是还特地在某一天去观摩了他们之间的“较量”。只不过他看着看着就有点哭笑不得,以至于感叹道:“蚊蚁相争,徒呼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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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夜里,繁星璀璨,夏云轩突发好奇询问道:“陈师傅,我什么时候才能向你一样能够在天上四处飞翔?”
陈锦华此刻正端躺在藤椅上细细品茶,闻言后微微笑了笑,放下手中茶杯,逐渐跟他讲解起修行的一些基本常识。
例如夏云轩现今处于炼体期,每天辛苦强健体格只为以后飞天遁地,施展各种法术打下基础。否则身体韧性强度若是不够,大火球还没聚成,自己就先烧焦了。炼体大成之后则会进入练气期,敞开浑身经脉,体内开始自主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己用,这样就能施展一些普通法术。所有人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称之为修士,彻底与普通人划分开来。按理说夏云轩和牛顶天都处于炼体期并不能施展法术,不过由于沉香谷处于一条较好的灵脉之上,谷内四处都飘浮着微薄的灵气,于是陈锦华顺势而然提前教会他们如何操控这些灵气施展法术。(二人靠着谷内灵气施展的法术可谓是没有丝毫威力,最多就拿来洗洗澡,烧烧肉,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之后下一境界是培元期,到此境界的修士就可以汇聚周身灵力于丹田之中,其容量远超于炼气期时的状态。随着境界修为的不断提升,丹田储存的灵力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纯,所施展法术的威力也就越来越厉害。培元之后则会顺势开始凝金丹,聚元婴。金丹期修士就已经可以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称霸一方。而元婴期修士则更厉害,据说他们已经能够移山倒海,破乾坤裂苍穹。到了那个境界的修士在天底间基本难有敌手,完全可以纵横四方,逍遥天下。
夏云轩闻后兴趣大增,连忙问道:“那元婴之后呢,元婴之后是什么样的一种境界?”
陈锦华苦笑了下,心想我也才刚凝结金丹没多久,连元婴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又谈何之后的境界。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传闻元婴之后的境界神州大陆无人可及。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猜测这种境界应该是存在的。”
“哦,为什么呢?”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讲过落日岛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陈师傅你还说过即便是当今修为最高的人也无法穿过。”
“我可没有资格说这话,这是我师父汪清风曾经说过的。他老人家修为深不可测,不仅是玉鼎门的主事长老,就算在神州大陆也是略有名气。我记得师父是这么说的,无论当年那群踏入落日岛的修士如何争斗,都不可能产生这么可怕的混乱异象。所以说,这种凌驾于元婴之上的力量如果说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那兴许还能接受。但如若是人为造成的话,那么那人的修为绝对不是我等所能想象出来的。”
“这样啊。”夏云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询问:“那我何时才能够凝结金丹呢?”
陈锦华看了对方一眼,说了四个字:“因人而异。”
“何为因人而异?”
“有些人头脑愚笨,可能终其一生都停留在炼气期;有些人天资聪慧,年纪轻轻便拥有令人羡慕的修为,不过却大都会卡在结丹的瓶颈上迟迟不破,云轩,你可知为何?”
“恩,是不是他们对于自身修行感悟的很少?”
陈锦华听后嘴巴微微张开,脸上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大致上没说错,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夏云轩嘿嘿一笑,张口道:“其实我也是乱猜的。牛顶天身强体壮,力气又大,有时候我也想像他那样,所以曾经坚持锻炼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发现我不管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他进步的速度,于是便去问他是不是偷吃了什么秘药,结果他说没有。我说不信,他便解释说妖族除了天生体格要强于人族,对于体术的感悟也要深刻很多。就好比要一拳打在敌方身上,如何蓄劲,怎样发力,打在何处都必须在短时间内想清楚。而要做到这点必须得经过长年累月的实战以及坚持不懈的训练,像我这样短时间用功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于是我猜测人族的修炼方法是不是同样一个道理,想要进步便需要时间的沉淀,急功近利是行不通的。”
听到这陈锦华愣了片刻,继而突然哈哈大笑,极其欣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赞道:“好!好!好!说得不错。就凭这番话,你基本就有资格出谷了。”
这回换夏云轩惊讶得合不拢嘴。
“陈师傅,你刚说什么!”
——
“顶天,你想不想看看沉香谷外的世界。”夏云轩将手中黑子落下,突然问道。
牛顶天微微一惊,抬起头来:“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难道你要离开沉香谷了?”
夏云轩点点头。
“你疯啦,就凭你现在的实力,连谷外的地狼都打不过,这么出去不就是送死吗。”好心的牛顶天出言劝解:“好好呆在谷内修炼,最起码也要等炼气成功了再想这事。”说到这他一个不留意,随意将白子按在棋盘上。
眼尖的夏云轩见此立即大声喝道:“不许动。”然后连忙落下一黑子,同时将好几个白子捡了起来。
牛顶天见大势已去,连忙摆手:“这局不算,刚才是我不小心放下去的。”
“落子无悔,这都不懂,亏你还说喜欢下棋。来来来,按照之前所说的,接我一招火龙决。”
牛顶天死活不肯答应,还声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家歇息。
“好小子,胆敢出言无信,吃我一招烈焰苍穹。”夏云轩大声喝道。然而对方还未等他招数形成转身就离开木屋,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急速奔去。
见此夏云轩连忙吹灭手中火苗,也迅速夺门而出,一路上不断喝止对方停下。
二人吵闹的喧哗声在幽静的沉香谷内来回飘荡,虫蛙鸣啼相争附和,一时间竟是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
深夜,迟迟而归的夏云轩悄悄推开大门,右脚小心翼翼地向前踏出一步,同时心理暗自祈祷着什么。然而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木桌上的油灯瞬间被点燃,将坐在一旁陈锦华的身影给照亮了。
“陈师傅还没睡呐,我有点困了,先回屋睡去了。”夏云轩说完立刻从陈锦华身旁走过。不过走着走着他像是撞到了什么,竟是立刻给弹了回来。
“云轩,你坐下,我有话要说。”陈锦华语气略微有点凝重。
“哦。”
“云轩,你……”
然而话还为说完,夏云轩便急忙打断道:“陈师傅,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晚回来了。”
陈锦华摇了摇头,“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你出谷的事情。”
夏云轩一下子彻底懵了,不就是晚点回来吗,难道就要因此被赶出谷!不过很快他便回想起早上的对话,瞬间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一定要出谷吗?”
“一定要。”陈锦华的声音很坚决,很肯定。“早上我和大长老提过这事,他也表示同意。”
“为什么呢?”
“这里是沉香谷,妖族聚集的部落,你身为人族,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的前途。虽说我能传你功法,指点修行,但却无法跟你解释人情世故,这需要本人亲身在外边慢慢体会。在我看来,比起自身修为的提高,慧眼识人要显得更为重要。就好比外边不是所有人都是牛顶天,你不能都对他们坦诚相待。”
夏云轩沉默了一阵,随后说:“这个我大致能懂,只不过……只不过我还是有点怕。”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练不成才。”陈锦华叹了口气,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云轩,要知道沉香谷太小,而你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况且你的资质几乎不弱于我,相信不出百年便能凝结金丹。到时候飞天遁地,纵横环宇,这不都是你一直所期待的吗。”
“可是我还未踏入炼气期,就连谷外的那些野兽都打不过,现在出谷会不会早了点。”
“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第二件事情了。”陈锦华侧过身子望向窗外,说:“就在明天,我和大长老会全力辅助你打通周身经脉,直至你炼气成功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