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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困余月终得出深穴 洞门口仇人再对决

自从这松鼠坠落到石穴开始,洞顶上的那只便天天准时在正午时分往穴里扔下许多松果、山核桃、野栗子之类的山果来,不禁让庞悔既喜又叹。所以喜乃是解决了自己腹内饥饿之苦,所以叹乃是叹自己孑然一身,一只松鼠落如石穴尚且还有同伴救济,自己的生与死在这世间竟不会再有一人挂念,连一只松鼠都不如,真是枉为世人。

庞悔先前还将果子一股脑儿吃完,后来感念两只松鼠之义,不忍心将下面的一只活活饿死。何况真给饿死了,说不定上面那只松鼠就不会送食物来了。于是他每次都挑拣几个出来投喂给那只松鼠。起初那松鼠还畏畏缩缩,不肯吃东西。可毕竟是畜生,肚子一饿起来也没了顾忌,待庞悔打坐行气之间,偷偷的拖了去吃起来。

如此十多天,庞悔孤身一人本就了无乐趣,如今偶得此物,倒无形中增添了几分乐趣,就将它视他为了自己的一件爱物,多了几分怜爱之心。这小东西看庞悔并无心伤害它,又投喂它食物,慢慢也就无所畏惧,视庞悔为圈养主人,到后来那松鼠整日都俯卧在庞悔周围,形影不离。

再说这庞悔按照石壁上的内功心法整日不断修习钻研,虽短短一月之间,却已经可以自由吐纳呼吸,各个经络穴脉除几支系脉外,大部分都以畅通无阻。吐纳之间,慢慢在体内集聚了一团微弱的真气,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一团真气,对庞悔来说乃是一个不小的成就。但凡内力之法,除非有外界补给,都必须通过练武之人长时间的积累。身上功夫,讲究的是变换格数,而高人比武,手法招式都略显花哨,权在内力修为上比拼。庞悔他从未练习过内功心法,此前练的都是舞枪使剑的外在功夫,如今在短时间内靠自己摸索着真心存蓄运转之法,已经算天资过人了。以至于后面的导气与任逍遥的法门,则需要几十年的不断修习和积蓄才能有所建树,觉不可能在一年半载能达到的。庞悔从小练武,又常听自己祖父的教诲指导,其中道理他还是明白一些,如今既已学成了脉络运行之法,只待他日自身实力浑厚,这精妙的部分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适时深秋初冬,天气在一月之间变幻急骤,晚上已是寒重霜薄,冷气弥秋。幸得庞悔体内练存着那一团小小真气,意守之间便将寒气隔绝与身体之外,倒没冷得住他。松鼠因畏寒,索性一股脑儿钻到了庞悔的怀里,隔两三天才吃点东西,喝点露水。洞口上的松鼠倒是有情有义,居然没断过送食。

在这月余之间,他心性倒是平静了不少,第一他也庆幸自己绝出缝生。虽然心怀仇恨,可毕竟只身杀敌,当是保命要紧。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韩信忍受胯下之辱,勾践饱受引马之羞,前提都是保存自身,才可厚积薄发,一洗前耻。二来与这《气决》心法不无关系。这门内功心法,重在营造一个无欲无望,无我无在之境,如此下来,先前的乖戾嚣张也消磨殆尽,唯以理性认知看待过往,才能运功导气。如此也不可不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日黎明时分,狂风大作,只听得洞外竹海呼啸,风涌云动,看来天气是要大变了,庞悔心里估摸着。突然只听洞口“咔-嚓”一声,紧接着“唔——”的便有什么东西窜入洞来,声势浩大,庞悔连忙转身避开。等落定一看,竟是一棵高大的毛竹只插洞底,根身耽在洞口。这简直就是凭空架起了一座竹桥啊!庞悔不由得心中大喜,急忙抓住竹竿,顺势而上。可毕竟是竹单身沉,他试了一两次,都是攀爬了一小段那竹竿便弯曲得厉害,瞬间就要折断了,他又赶紧落地下来。

正不得法,突然转念一动,喜不自禁。忙变换呼吸之法,咬一咬牙,按图中习得的法门将体内真气存于风府、悬枢两处穴道,身体前倾,双掌如翼,双膝稍曲,跳上竹竿,快速疾驰。这一法果然有效,此刻只觉身轻如燕,如风扶柳,片刻间居然从洞**走了上来。眼看终于逃了出来,不觉欣慰。可这欣慰之间,便泻了真气,一个后仰差点又摔了下去。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洞口的一棵毛竹,顿时觉得心口舒畅。

“公子,你总算上来了,老夫可苦等了你一月有余啊!”只见洞口一位老者盘膝而坐,怡然自得。

庞悔定眼一看,这不是那该死的老东西是谁。哪里还等回话,抡掌就往老头儿面门劈去。那老头单掌一接,顺势便飘开了两丈有余。老头儿眯眼笑道:“一个月的闭关,竟还是没有把公子心中的戾气消除,实在是让老夫有些失望啊!”

庞悔自知敌不过他,但一个月来不得自由,蓬头垢面,这般凌辱于自己总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便骂道:“你这人面兽心的老东西,无辜囚困于我。难道还要我跟你磕头谢恩不成?”

“如果公子有心,老夫也是笑纳得起的!”

庞悔一震,但觉真气上涌,脸红目涨。

“公子若想杀我,老夫也笑纳得起。公子既然好剑,老夫早已经替你备下了!”说完从后背摸出一把剑朝他扔过来。

庞悔一接,正是自己的青剑。看到老头这般戏谑自己,心火上窜,但觉头顶竹浪翻滚,风声飒飒,不禁凛然道:“大丈夫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今日纵然死在你的手里。我庞悔也算得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看剑—”大吼一声,拔剑刺去。

这剑倒是去得快,走得急。可这老头竟倚着满山的竹子游离躲闪,别说刺人了,连看人都看不过来。这一剑刺下去,那人却已经在三棵竹子之外,那一剑挑上去,那人却劈腿跨立在双竹之上。顾盼之间,他又转身回来,在其身后了。

只听得那老头儿说道:“照这么个杀法,只能等竹子开花才能杀得老儿我了。可惜,可惜,公子入山得宝,竟然不用,实在是可惜得紧啊!”

庞悔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加紧往老头儿身上使剑。

“倒不如老夫卖个人情,教你几招杀我的方儿!你先将呼吸下沉,把体内真气从手少阳二焦经发出,再聚气化行,顺剑而击,或许还有些力道。”

庞悔一听,心中暗惊,他怎知我体内有一团真气。刚才拳掌相击,他竟已经探出我的内息深浅来。他疑心之间,冒胆按他说的真气运用之法提剑一击。这一击他顿觉手臂一麻,如遭电击,他自己还没反映过来,臂膀把他身子一带,便不自主的刺了过去。只觉有一道气顺手而出,这一剑实在是太快,老头儿躲慢了半拍,“咔嚓”一声,居然刺中了那老头儿袍袖,带着一并刺入了竹子上。老头挣脱之间,竟撕扯下一块衣袖来。庞悔大为惊愕,忙抽回剑来。眼见被刺中的竹竿如帛崩裂,嚓的一道直上竹稍。呼啦一下就分成两半,伏地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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