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执手相对无言,也曾笑意浅浅。
他们以为会有以后,最后,却只是一地荒凉。
“花痕,若有一日,你弃了本王,那便千万不要再回到本王身边,不然本王,定会让你受我所受之苦的千倍万倍。”
他果然做到了……现在的我早已遍体鳞伤,心如死灰。
花痕与花雾的关系在渐渐变味,花痕却无任何察觉。
花雾看着花痕与温慕衫恩爱的模样,不知是妒恨还是心痛。
直到有一日,她遇到一个西域来的秘术师。
秘术师披着黑色宽大的斗篷,看不到他的脸,他轻声问道:“我可以帮你变美……你可愿?”
秘术师的话仿佛步入地狱的魔咒,花雾奋不顾身的想要追求美丽,最后却堕入深渊。
她鬼使神差的应道:“我愿。”
“很好,其实,变美也并非难事,你不是有个貌美的妹妹么,你们可以换脸。”
换脸?
她原本于心不忍,突然忆起她提起温慕衫时向上弯的唇角以及含笑的眸,她便觉得锥心的痛感将她吞噬。
“好。”
轻轻一个字,便改变了她与她的一生。
花痕收温慕衫给的纸条。
“今晚午时,到我府邸来一趟。”
温慕衫写这张纸条时,唇角眉梢都是笑的。
他打算与她商议婚事,让她成为他的妻,他定会将一世的柔情和爱意都只给她一人。
在她一番梳洗打扮,万分兴奋时,花雾走进她闺房。
她唇角似笑非笑:“妹妹,你为何如此兴奋……”
“今夜……”她想要说出口,想起他的叮嘱,不可跟任何人提起,便将到嘴边的话转了意思,“无事,只是今夜月色甚浓,妹妹看了好生欢喜。”
花雾笑道:“来,姐姐亲手给你做了莲子糕,快趁热吃吧。”
单纯的花痕未料到姐姐如此狠毒心肠,毫无防备之心的吞下莲子糕,却未看到,她嘴角噙着的有毒的笑意。
她应声倒地,意识模糊,只记得失去意识时,她看到姐姐模糊的轮廓,以及轻飘飘的声音:“对不起了,花痕……”
秘术师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不见脸却笑道:“花雾,你果然够毒。”
“少废话,你帮不帮?”她冷着眼眸看他。
他笑了笑:“自是帮。”
他将昏迷的花雾与花痕做了换脸手术。
花雾变得娇美无比,而花痕,却变得万分丑陋。
“要不要除掉她?”
“不要,毕竟她是我妹妹,少了她,全府的人都会怀疑的。”
秘术师封了花痕的记忆,昏迷的花痕并不知,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脸,都已被自己自以为最亲近的人所代替,而自己,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花雾换上花痕华美的白色纱裙,前去赴约。
温慕衫在王爷府外静静等待,因为天气转凉,有些冷,他也不肯进去穿披风,只怕她来后找不到他会心慌。
老嬷嬷觉得有些好笑:“王爷,瞧你冻的,不如先进去穿上御寒的披风吧。”
“花痕……”他这时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我在这儿!”
花雾穿着白色轻纱裙,笑意凝于唇角。
你就那么爱她么?
她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慕衫。”
“我们先进去,外面凉。”他见她穿得如此单薄,不由得心疼道。
“好。”
刚走进几步,她突然顿住了。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回首关心道:“怎么了?”
“慕衫……你果真爱我么?”
“那是自然。”他总觉得今夜的她很是奇怪。
这时,她唇畔荡开凉凉的笑意,白皙如玉的手指抚过姣好的面容:“那既然如此,你便成全我吧。”
“成全你?”
“温慕衫,你知道么?我这辈子,要做只做帝王妻。”她娇笑道,无比妩媚。
他只觉身子僵硬,堆笑道:“阿痕,别闹。”说罢,伸手去牵她的手。
“温慕衫,你还不懂么?我并不爱你。”她将这场戏做的如此真,真到她自己都误认为自己就是花痕。
他眸中是点点破碎的哀伤,他凄然一笑:“原是这样……真的是,本王自作多情了,请花姑娘离开我的府邸,我再也不愿见到你。”
他不是不信,只是太信了,才会把她的每个字都记在心上。
花雾轻笑道:“告辞。”然后缓缓转身,背影渐行渐远。
花痕……你竟如此伤我……
花痕躺在床榻上,只觉自己浑身毫无力气。
大概是快要到时间了吧……
她弯着嘴角苦笑,似是要解脱般轻松。
死了便好,那便无所有的痛楚,所有爱恨,都会烟消云散。
温慕衫,不要恨我,在这场阴谋中,我是被算计的,并非我伤你,而你,却一心想要伤害我,回不去了……
这时,她的房门渐渐打开,发出声响,她已经无力到不想抬眸。
“是谁?”她气若游丝道。
“是我。”她听到他的声音回应道。
她低笑一声:“我还真是大期将至,竟会幻听。”
“真的是本王。”他走到她身旁,唇落下来,轻轻的吻着她的眼,她光滑的肌肤,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他的呼吸渐渐紊乱,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身上,她顿时慌了阵脚。
“王爷要做什么?”
“当然……是行夫妻之事……”
“不要……”她的微微挣扎,令他感到些许兴奋。
“阿痕,本王要你怀上本王的孩子……阿痕,给本王生一个儿子可好?”他的眸子写满了真挚。
“阿痕,无法给王爷生育。”她淡淡道,“请王爷,放过我。”
“你不肯?”他蹙眉,眸里写满了危险。
她还是闭着眼,虽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恼怒,却依旧淡淡道:“阿痕无法给王爷生育。”
只有一日了,我又怎么,再给你一个孩子……
他冷笑一声:“也好,本王还担心,你腹中胎儿不是本王的。”
这句话狠狠刺痛她,她咬紧下唇,眼眸紧闭,将泪撤回眼眶,她怕自己会再次在他面前狼狈的哭。
在他出去前,她问道:“慕衫,你真的,未爱过我么?”
“你错了,当初本王很爱你,可是,你却负了本王,你忘了吗?本王说过,会让你尝受比我那时痛楚的千倍万倍。”
“呵,你做到了。”她的语气很轻,轻的仿佛随时会被轻风带走,“你真的做到了,慕衫。”
她不再解释,不再怨恨,哪怕痛,她也自己默默承担,可是有些痛,真的是不喊出来不哭出来便不会有人知道了么?
接着,她极轻的话语传来:“可不管你怎么伤我,我还是爱你的,慕衫。”
她知道他有听到,他沉默良久后,走出了房门,轻轻合上房门。
阿痕,恨我吧,别爱我,我无法再承受你的爱,阿痕,对不起……阿痕。
她将手垂下。
她觉得,她该去往那个结束一切的地方——倦离堂。
最终,我还是魂归他处。
“老板,日子快要到了么?”魅姬看着眼前眸色冰冷的俊美男子。
苏裴垂眸道:“是时候了,来了。”
此时,门口站着的女子娇弱的唤道:“苏老板,是花痕来了。”
“花姑娘,已了却心愿了?”
“嗯。我只想问一句,姐姐的脸是否是苏老板做的。”
苏裴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她早已虚弱的站不住脚,魅姬急忙搀扶她。
“怎么不见几日,就瘦成这般模样?那时不是还好好的么?”魅姬只觉得眼前这个瘦弱的娇小女子万分惹人怜悯,竟教她想落泪。
“无事的,魅姬姐姐……苏老板,花痕想求你,为我姐姐恢复容颜。”
苏裴似笑非笑:“我恢复的,难道不是她的容颜么?呵,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此话你可曾记得。”
“我记得,但是……”她眸中写满不忍。
魅姬草草打断她:“她都这般对你了,你居然还在想着她!”
“花痕,这世间,人都有自己的表皮,若因嫉妒和怨恨,而去夺取他人的皮囊,即便得到了,她的心,也早已变得浑浊。”苏裴缓缓道,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别有一番风味。
“花痕知道,只是花痕,心里无怨无恨,只求身边的人能安然无恙,花痕便死而无憾。”她的话轻轻的,如同她的身子一般。
“魅姬,带她到寒冰床,她现在体内魂魄俱散,我为她稳一稳。”
魅姬拖着花痕到了寒冰床。
她躺在上面,口中喃喃道:“莫非,我要死在如此冰冷的地方。”
“我只想问你一句,那王爷府会比这里暖么?那个冷血的王爷……”苏裴连连摇头哀叹,“痴儿啊……”
“一切都是花痕自愿的,不觉得苦。并不觉得苦”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魅姬轻抚她苍白的面容,忽而指尖一颤,她突然忆起,曾躺在这里的钟月柒。
“你还是少说为妙。”你每多说一句话,寿命便会越短。
这么残忍的话,苏裴并未说出口。
花痕轻轻合上眼眸,唇角上扬:“花痕命不久矣。”
魅姬感觉到无比的寒意,似乎比这寒冰床的温度还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