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潮湿阴暗,最适合细菌繁殖生长,好在夏宇轩是学医之人。清理伤口后,她向好心的牢役要来大量生姜片,每天擦拭在伤口处,伤疤有点脱痂时,常用手的根部揉摁疤痕。
半个月后,尽管她做了许多保护措施,伤口也没有恶化,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醒目的疤痕。
其间东方祁连又来过一次,没有对她用刑而是在她面前处置所谓的犯人--"兰制坊"的何掌柜和许师傅。他们受尽酷刑,皇帝却不愿罢手,最后竟下令侍卫将两人活生生的绞死在了天牢。
每次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的精神状态都会处于崩溃边缘。不过东方祁连的残忍做法在使夏宇轩生不如死的同时却给了她活下去的理由,她要报仇--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们!
“吃饭了!”牢头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将她的思绪带回了现实,牢门边的破碗里不知何时多出两个黑漆漆的东西。
看到破碗里沾满泥沙的黑馒头,胃里忍不住翻腾起来,但她还是抓起了其中一块送到嘴边。接着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舌头上被细小的沙粒硌出了一条口子,她只能慢慢的和着血丝,痛苦的吞咽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现在还不能死,她不仅要等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回来,还要为无辜惨死的人报仇,所以这些食物,难吃也好,恶心也罢,她都必须吃下去!
边关
黎明前,夏宇昂终扛不住连日的疲乏,慢慢的睡了过去。梦里,有熟悉的香港,有真正的自己,有思念的人儿......
“定安铁骑,无往不利!”一阵整齐的军号,将他从梦中吵醒。这才朦朦胧胧的想起自己正身处异世,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结束了短暂的睡眠。
无声地穿上御寒的衣物,梦境中女子的呼喊使得他一阵心慌。
分别数月,无尽相思,这心灵的折磨,痛彻心脾却不留一丝痕迹。可是这般深情,心上的你何时能懂,又是否会怜惜。一个转身,一个眼神,远隔千里看不到的,却能感觉得到。
京都的你,近来可好,为何梦中的你始终在落泪?要知道,你的泪会使我的心无比忐忑!
轻摇了下头,他走出大帐,一阵寒风夹带着雪花扑面而来。
长白山下,风雪之中,范子键仍在专心的操练士兵,独不见萧弘的身影。自从上次激战后,李震天没再发动任何攻击,萧弘亦没有主动进攻的意图,因此两军以长白山为界,驻扎下来开始休养生息。
以夏宇昂的观点来看,这个办法非常不可取。这里地属边关,百姓生活清苦,没有办法解决士兵的粮草。京都来的军需往往要很长时间才能到达,而永兴国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李震天此次亲征自然是备足了粮草,定安国想获胜必须主动出兵,速战速决,否则一定会粮草匮乏,难以长远。可惜,萧弘没有接受他的提议!其实他只是私心的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带着夏宇轩离开京都,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一切决断权不在他的手里。
尽管他现在的身份是定安国的大皇子,但悲哀的是没有多少实权。
在朝廷里,他的势力根本不及长伴皇帝左右的贤王。现在他来到边关,皇子身份同样使他尴尬无比,因为他已经敏感地察觉,二十万大军好像只听命于萧弘一人!
唉叹一声,心烦意乱地骑上自己的战马,径直出了驻地。他需要独处,需要冷静地考虑一下目前的状况,当然他最希望的是两国不要无休止的交战下去。
毕竟战争伤害最深的不是那些达官贵人,而是无辜的百姓,夏宇昂的并不愿看到两国百姓活在战争的恐惧和阴影中。他和夏宇轩一样,是个学医之人,同样有着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豪情。
宽阔的营地里,到处是遮天蔽日的永兴军旗,正中的辕门口,一杆粗大的旗杆上,飘着一面巨大的帅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黑字——李!
望着面前的旗帜,萧弘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身后的侍卫一个个倒了下去,两个年幼的男孩哆嗦着紧搂在一起。当叛军的刀快落在他的头上时,黑暗中突然有火光燃起,接着他在泪光中看到了一面李字大旗......
后来,李震天面无表情地擦掉他脸上的血和泪,只说了一句话,“记住,你的肩上担负着复国大任,以后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
“泽兄,父皇已经等候多时,你快进帐去吧!”
萧弘一惊,这才留意到称自己为“泽兄”的人--不远处的大帐前,一个少年正浅笑着注视自己。少年身作紫衣,腰悬佩剑,飞眉入鬓,眼眸深沉,从容中带着几分不羁和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