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贤蹙眉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须臾讷讷地问道:“母妃,你怎么来了?”
德妃没有言语,目光掠过惊诧的贤王,落在了萧弘血迹斑斑的肩头,脸上微有动容,隐现出不忍的神色,于是眸光一转,淡淡的道:“贤王,上官泽既已受伤,那就暂且饶过吧!”
萧弘忍痛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表情不自禁的变得厌恶。
“母妃,上官泽的事,儿臣自有分寸。”萧弘的轻藐尽受眼底,强压下心底升腾的怒火,东方贤抓住了长衫的袖口,眸中似有亮光闪烁,低沉了声音,继续道:“你休要忧心,先请回宫吧!”
德妃颔首,这才低眉一笑,望向了东方贤,嘱咐道:“他身份特殊,现在不是杀的时候,切记不可冲动。”
说着,深望萧弘一眼,随后豁然转身,举步而去。然而,刚走出十多步,忽闻一阵张扬的笑声,心知不妙,忙疾步返身。
“上官泽,母妃仁爱,不与你计较,但本王绝不容许你诬蔑她!”
顿了顿,漫不经心的提起剑,讥笑道:“前朝余孽而已,身份有何特殊?反正迟早会死,苟延残喘有何意义。现在本王开恩,不要你生不如死,提前替你了断了吧!”语落,身体虚晃,手中长剑轻旋,随后一道寒光径直刺向萧弘胸口。
眼光触到东方贤挥剑,德妃心口一震,不由大声喊道:“贤王,住手!”随后不顾一切的扑回,直直挡在了萧弘身前,疾言厉色地朝东方贤吼道:“听到没有?本宫命你住手!”
东方贤大惊失色,慌忙变换身形,这才勉强收住抵在她胸口的长剑。
“母妃,你这是为何?”
德妃的举动震惊了东方贤,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妃竟然奋不顾身的去为萧弘挡剑。她可知道,刚才自己收剑的速度只要稍慢一点,锋利的长剑便会穿透身体,要了她的性命啊!
脑中一片电光火石,一时之间,眼底浮现出初遇上官勋的光景。那时他初登帝位,微服南巡,气度昂然,俊逸飘然......
“贤王,你不可取他性命,因为......”泪珠悄然滑落,滑进德妃双唇,涩涩的苦:“因为他的父皇曾救过我,母妃欠上官氏一份人情。”
“母妃...”
对德妃的话,贤王半信半疑,眸中仍有几分疑虑,但他最终放弃了追问,低声劝慰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母亲,“既然如此,不杀他便是,儿臣送你回宫吧!”说完,瞪了瞪无动于衷的萧弘,那眼底,燃烧着狂烈的愤恨,不满与警告。
注视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萧弘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德妃会对上官氏手下留情吗?不,不可能...然而,她刚才的举动好像不是在伪装......
“该死的,上官泽,你在想些什么?这件事只是个偶然的意外,她这样做无非是想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萧弘心烦意乱,显然,这一切皆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仍然坚信,德妃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目的。否则她当年又为何要背叛父皇,投入东方祁连的怀抱,后来还彻底的出卖了上官族?
德妃原名沈雪容,人如其名,肤如雪凝,花容月貌,她是父皇南巡时带回的女子。当年除了自己的母后李涟漪,整个后宫数她最受父皇怜爱。
可是人心难测,让人防不胜防,东方祁连谋反时,正因她里应外合,为他通风报信,整个上官族才难逃厄运,一个个惨死在了深宫......
想到此,萧弘指尖轻颤,他咬了咬牙,攥紧了捆绑在铁链上的拳头。下一秒,肩上传来刺骨的疼痛,仍未凝住的伤口霎时血流如注...终于,萧弘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