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心情忐忑不安,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了事的。
果然,回到班里,阳峰把方原叫到跟前,厉声训道:“妈个巴子的!你慌个毬咧,你慌!还他妈高中生呢……”听班长如此说,方原更慌了,同时又想,这跟是不是高中生有什么关系?
“说说呗!你他妈慌啥呢?”阳峰那严厉的眼睛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方原。方原由慌张而萌生害怕,他和一切犯了错误又不知道如何自赎的新兵一样,别无选择地答是。
“是你妈个巴子!”
“啪”阳峰一记响亮的耳光横抽在方原的左脸上,力度很是饱满。
一股维护自身尊严的怒火从方原的心里腾地升了起来,此刻的他真想什么也不顾地跟班长拼命。但他只得强忍住了,因为他知道,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在新兵连里,新兵是没有尊严的。
方原将怒火统统化作了泪水,很不争气地从眼眶内溢了出来。同时,鼻腔里感到一股腥甜,有种液体失控地顺着鼻孔流了出来,颜色自然是红色的。方原的鼻血浇灭了阳峰心头的多半怒火:“咋了,这么容易流鼻血?”
“没事儿,没事儿,用纸巾塞一会儿就会好的。”方原慌忙为自己的鼻子解释,言下之意,倒好像是自己的鼻子不懂事儿,惹班长生气了一样。
其实这是方原的痼疾,拜他父亲的拳脚所赐,自他记事起,就没有好透过。现今到了这寒冷干燥的北方,原本就有些不适应,刚好受阳峰的外力作用,这才名正言顺地流出非它的分泌物鼻血来。自这次以后,阳峰很少再打方原的脸,这大概是到目前为止,父亲拳脚赐予他的唯一益处。
关于止鼻血,方原久病成医很有些经验,他去水房略洗了洗拍了拍后脖。然后用干净干燥的纸巾塞住了流血的鼻孔,伤口就算处理完毕。回来,事情还没有完,这好比古代刑法,死罪虽免,活罪却难逃。
方原被罚蹲下,陪同方原一并蹲下的还有四班其他新兵,包括没有参加会操的乐乐。这事儿在部队里有个说法,叫一人犯错全班受罚,也叫一人生病全班吃药。
方原这时候表现出男子汉该有的担当,早就二十一世纪了,还搞连坐。他向班长抗议道:“一人犯错一人当,罚我就行了,为啥连他们一起罚。”
“一人当,你他妈当得起吗?倒数第二的是四班,你他妈以为是你个人呀!全中队人都知道四班倒数第二,谁他妈认识你是谁啊?记住喽!你们******是一个集体…….”阳峰的这番骂骂咧咧的话让所有的新兵都缄默了。
士兵的团队意识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战友之情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他们深刻地记住了,无论干什么,他们都是“一伙”的。因自己犯了错误而连累了全班,方原深感羞愧深表歉意……
蹲下只是一个极简单的队列动作,原本算不上惩罚。但唯物辩证法老早就告诉了人们:任何事物的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引起质变。而这次的量正是时间,大脑粗阳峰虽然不懂得这个道理,却能很好很熟练地运用这个道理。
四班的新兵足足蹲了一个半小时才罢,期间不让换腿不让左摇右晃。假如再如此蹲下去,这九名新兵非蹲得小腿静脉曲张组织坏死不可。尽管有人期间打报告说自己腿麻木了,阳峰说那都是******毛病。
当他下起立口令时,已经没有一个新兵能够直接执行,新兵必须先躺下,用手将早已失去知觉的腿掰直,然后努力揉搓好一阵子,待腿部血脉通畅之后才能扶着床架慢慢站起来,原本没有知觉的腿此刻像被千万只蚂蚁叮咬着才苏醒过来……
擒敌拳是武警内卫部队必练的科目,就好比大学里专业课必修一样。而练拳之前不得不先练习一些拳击散打的动作以作基础,训练场上,新兵跟着班长哼哼哈哈地练习直拳摆拳勾拳,正蹬侧踹横踢弹踢以及一些拳术组合等
阳峰问陈锐强:“你说说,武侠中的高手是如何练成的?”
盟主见班长问及自己的专长,兴奋的似乎连心脏都暂停了好一会儿。他和一切故弄玄虚的专家一样,为表自己高深,首先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然后再讲些云山雾罩模棱两可地话语来愚惑众人,但见他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练武嘛!当然得先获得不传世的武功秘籍再兼受高人指点,再加上本人天资聪颖勤学苦练,这样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高手,比如…….”
“扯毬淡咧…….”盟主正要滔滔不绝地打比方列证据时被班长粗暴地打断了话,“我他妈虽然没看过几本武侠书,但也大概知道书里常提及的要诀,天下武功以快为尊,唯快不破,精髓就在这个‘快’字之中。不但眼要快,出拳要快,收拳防守也要快。搏击中,在对手尚未反应过来你已经打完收工了。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阳峰在队列前示范各类拳脚:“近距离搏击一般用拳。距离较远或者对手有几个人时,最好用腿来解决,出腿要快,快出快收,不宜过高,所谓好腿不过腰……”
阳峰示范完就让新兵先压腿,这些新兵的骨骼早就定型了,压起腿来叫苦不绝。他们按班长的要求叉开双腿,努力用自己的胯部去着地,只是各自的胯部似乎都不喜欢大地,说什么也不肯下去。
这时候阳峰便来帮忙,在这个背上坐一会儿,在那个大腿上踩上一脚,而新兵的胯部似有撕裂之痛,伴随着便是新兵的惨叫。阳峰对如此惨叫声仿佛很欣赏,从而忙得不亦乐乎……
练拳脚时,阳峰偶尔还会拿新兵做对手。并且他还很有道理,说什么学打人之前必须先要学会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