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虽然以武立家,可是府上的这些家丁大部分都是寻常百姓,这可是真刀真枪实干,平日里,哪有机会见识这样的事。
崔家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可是受了老爷的命令来收拾残局的,可是,这个残局,和崔浩然事先说的完全不同。
看到满地的狼藉,还有哭哭啼啼的客栈老板,饶是崔福淡定冷静,这会儿也有些慌了。
见招拆招,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一会儿,官差便从房屋的废墟中挖出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不是崔向南又是谁?
有床的隔板当着,崔向南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这模样,着实狼狈至极。没有寸缕遮挡,寒风萧萧,冻得他瑟瑟发抖。
绝望的望着围观着自己的观众,这其中,还有崔家的人,崔向南觉得很冷,很冷,尤其是那一颗心,更是寒到了骨子里。
他似乎看到他们在笑,笑得面容狰狞而又恐怖。
他似乎感觉到一阵鄙夷的目光,那目光太炙热,像六月的骄阳一般,让他浑身上下都好难受。
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他想要用力听,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绝望,如同洪水一般,将他整个淹没。
他的生母本是崔浩然的原配,按道理,本来,他才应该是崔家嫡出的少爷。没曾想,崔浩然进京功成名就之后,竟然娶了国公之女!
虽然,最后崔浩然也没有辜负他娘,更是将她接入府中,甚至有意将他娘抬为平妻,可是,顾氏强势,又有这么强悍的母家,他娘如何敢答应。
进了相府之后,母亲更是低调做人,从不惹事,直到后来生下他,便长伴青灯只知吃斋念佛。
他娘真的不想争宠么?崔向南是不信的。
多少次,他看着着娘亲拿着当年的定情信物在灯下反复端详。每逢佳节她都亲自为父亲缝制里衣外衣,看了又看,最后含着泪将其烧掉。
父亲每一次过来时,母亲都会做极其清淡的饭菜,她一直知道父亲有痛风的毛病,吃不得重口。即便父亲不喜,也要为父亲的健康考虑。
他娘明明爱着父亲,却愿意将这份感情一直隐忍着。
在他娘潜移默化的教导下,他向来沉静温和,懂事有礼,却并不出挑。
从小到大,他更是没有争取过任何的东西,哪怕是相府的一针一线,他也没有去顾氏面前讨过好的。
他一直谨遵他娘的吩咐,活得很有礼貌,活得很没用,很没主见。他是最爱父亲最听话的儿子,却是父亲恨铁不成钢的那个。
不是他不想表现自己,不是他真的愚蠢。
只有一个没有用没有主见的儿子,才可能在崔家长久的生活下去。
世人只道崔相有情有意,即便飞黄腾达也没有忘记原配,可是,一个姨娘一个正室,能一样么?
这些年,他和他娘受的苦,又有谁来为他们说一句公道!
可是为什么,他娘已经如此隐忍了,他已经这么没用了,这些人还不放过他!